本報記者 郝靜秋 學生記者 關嘉妹 潘鈺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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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攜新版昆曲《白羅衫》來南開與師生暢談中國傳統(tǒng)文學藝術和人生

本報記者 郝靜秋 學生記者 關嘉妹 潘鈺瀅











本組攝影/趙成洋


  3月13日晚,臺灣著名作家、昆曲制作人白先勇帶著新版昆曲《白羅衫》來到我校。在津南校區(qū)學生活動中心音樂廳,一身深紅色唐裝的他,帶著自己的招牌笑容,從容地講述他的昆曲情懷,以及他與南開的不解之緣。
  全校同學的熱情如同2005年白先勇攜青春版《牡丹亭》來南開時一樣,晚上7點的演出,下午5點多就排起了長隊,演出時全場爆滿,連過道上也坐滿了人。
  當天晚上,白先勇的老師——加拿大皇家協(xié)會院士、我校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長葉嘉瑩先生也到場助陣,而與他相交12年的好友——南開大學文學院教授寧宗一,更是拿出了2005年青春版《牡丹亭》在迎水道校區(qū)演出時的入場券,一時全場感動不已,掌聲雷動。
  戲劇應讓人感到敬畏和悲憫
本次演出的新版昆曲《白羅衫》,由白先勇任總策劃,著名昆曲藝術家岳美緹出任導演及藝術指導,優(yōu)秀青年演員俞玖林領銜主演,邀請兩岸三地多位名家連袂打造。
  白先勇說:“《白羅衫》不是浪漫的愛情戲,但同樣有著昆曲的情與美,有親情的考驗,情與法的考驗,表現了人性和人情,是非常沉重的悲劇,非常深刻的人性考驗,有著古希臘悲劇的重量。”
  觀看了新版昆曲《白羅衫》之后,葉嘉瑩說:“王國維先生說‘國朝(清朝)之作者雖略有進步,然比諸西洋之名劇,相去尚不能以道里計’。而西方戲劇從古希臘說起,有很多偉大的悲劇,探討人的死生,或者道德、或者情欲等種種問題。白先生改編的《白羅衫》也體現出這樣一種希臘的悲劇精神,尤其是結尾的一場,實在是把情與法、愁與愛這種矛盾痛苦表現得淋漓盡致。”
  “話本小說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次新版昆曲,是一次巨大的升華,它不止于冤假錯案的平反,更是在檢驗人性、拷問靈魂?!睂幾谝辉诳赐暄莩龊筇寡?。
  白先勇介紹,《白羅衫》的編劇張淑香教授是葉嘉瑩先生的衣缽弟子之一,從與他合作青春版《牡丹亭》開始,到新版《玉簪記》,再到這次新版《白羅衫》,受益匪淺。在劇本的改編上,“我們一致認為,編劇應該用21世紀的眼光,新編給年輕觀眾觀看,作品要考慮觀眾的審美。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打動人,要讓人感到敬畏和悲憫。我想這也是希臘悲劇最原始的標準?!?br>  《紅樓夢》——“天書”多玄機
演出結束后,白先勇應寧宗一之邀,與現場觀眾談起了自己這輩子最“貼心”的兩本書之一的《紅樓夢》。白先勇認為自己并非“紅學”專家,而是從小說寫作者的角度來讀。他在新書《白先勇細說紅樓夢》序言中說:“《紅樓夢》是一本天書,有解說不盡的玄機,有探索不完的秘密?!?br>  白先勇談道:“寶玉出家、黛玉之死是支撐《紅樓夢》的兩條柱子”?!皩氂袷峭现篱g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沉重走的?!都t樓夢》還有個名字是《情僧錄》,與其講空空道人是情僧,還不如說最后出家成和尚的賈寶玉才是情僧,他的一生就是《情僧錄》。女媧補天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石頭來補天,剩下的這一塊使命更大,它要去補情天,所以賈寶玉到了太虛幻境,看到‘孽海情天’4個字,情天難補,他得墮入紅塵,經過許許多多情的考驗?!?br>  談起西方文學與紅樓夢的異同,白先勇表示,西方文學中的經典需要正襟危坐觀看,而《紅樓夢》在這種哲學、心理的描寫上一點不輸西方文學。“《紅樓夢》的藝術價值遠遠超過它的時代,19世紀的西方小說沒有能夠超越它的?!卑紫扔抡J為,曹雪芹作為藝術家對整個時代有超前的敏銳直覺,《紅樓夢》誕生于乾隆時代有其必然性,“它是史詩式的千古絕唱的作品,看似寫的賈府命運,實則講的是大起大落的興衰,反映出一種大時代下的中華文明?!?br>  “中國人總逃不出儒、釋、道三家的哲學思想?!卑紫扔抡f,這三股力量相生相克、相互對話沖突,一直引導《紅樓夢》的發(fā)展?!都t樓夢》可以說是一部最能表現中國人的感情和思想、最能體現中國人倫關系和人情的這么一本小說?!?br>興滅繼絕 文化傳承
葉嘉瑩直率地表達了自己對白先勇的贊賞,“我們要特別感謝白先生,我覺得他實在是了不起?!都t樓夢》作為我國古典小說中一本了不起的著作,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可是近來很多年輕人,以我的學生舉例來說,他們中很多人都不能真的懂得《紅樓夢》的好處。而說到昆曲,如果不是白先生近年來大力提倡《牡丹亭》,可能昆曲現在也沒有這樣被群眾所接受和歡迎。我們有一句古話叫‘興滅繼絕’,就是把文化里的珍寶重新復興起來,我覺得白先生現在所作的《細說紅樓夢》和振興昆曲,真的是在做‘興滅繼絕’的工作。”
  寧宗一對此表示贊同,他認為正是因為有白先生這樣的“義工”,昆曲的經典才能傳承下來,更多的傳統(tǒng)文化才得以傳承下來?!敖浀涞慕浀洌菬o法超越的,因為它用當時最美好的形式表現了那個時代的生活和人物,而那個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寧宗一感慨道,“我十分贊成葉嘉瑩先生所講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作為一個中國公民,不讀《紅樓夢》,我覺得是對不起我們的傳統(tǒng)文化?!?br>  “如果說,文學是一個民族心靈最深刻的投射,那么《紅樓夢》在我們民族心靈構成中,應該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們這個民族擁有幾千年的文化傳統(tǒng),怎么可能不回頭去看我們過去的輝煌?”白先勇語重心長地說,青年人都應該看看《紅樓夢》,哪怕看一遍,也會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