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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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夢中夢


  紫葉李藏著想一夜之間枝頭染上燦爛煙霞,馥郁花香飄散滿人間的夢中夢。時間明明應(yīng)是以飛逝的速度前進(jìn),可自從這個夢中夢潛入星空下的夜深人靜,揮之不去的期待,把分分秒秒拖延的不見盡頭。
  她細(xì)數(shù)著時節(jié)的輪轉(zhuǎn),從冬至到某一天萬物都開始換上輕快地呼吸。她細(xì)數(shù)著風(fēng)的痕跡,從天地的東南西北都吹過一遍。她細(xì)數(shù)著路過行人的腳步,從相遇,視線交錯,到不知原因的相離,背馳而去。她總是數(shù)著數(shù)著,感嘆怎么還沒數(shù)到一個自己能長出小花苞的季節(jié)。
  等待真是個讓人討厭的東西,她想。
  其實(shí)她也不總是這般無所事事只是干等。
  街角斜對面一棟灰色的建筑的最邊緣處這幾天探出了幾枝細(xì)小的枝丫。好像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與它心意相通,褐色的外皮下,她能清楚地看到一棵柔軟,纖弱的心在鼓動。她迫不及待的向那小東西揮手,呼喊。一想到它是會和自己說你好還是只報以一個害羞的笑,她全身紫紅色的葉子就都抖動起來,血液超過時間束縛不管不顧的飛速奔涌??炜次野。〖一?。她一直揮手,呼喊,在力氣還沒用完之前。細(xì)小的枝頭輕顫,就像問候即將脫口而出。她靜止下來,血液和呼吸都凝固在空氣里,她想聽見這小家伙說的第一句話。然而,過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一縷光在灰色建筑的尖頂處消失,她也沒有等到任何一句回應(yīng)。
  日子繼續(xù)以毫不拖沓的速度一頁一頁翻向明天。她還是常常望向街角建筑邊緣的那個小家伙,即使它還是固執(zhí)的沉默著從不搭理她。她的血不再以那么驚人的速度流動,她的呼吸又回到了從前一吸一吐的平緩,她的根越扎越深,枝杈越生越密。
  一切又像回到從前獨(dú)自等待的時候,很像,但又明明有什么不一樣了。她不再數(shù)呀數(shù),糾結(jié)于還未到來的未來。她留給了自己更多幻想的時間。某一次醒來空氣中有青澀的香味,她就幻想一定是一枝梅子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成熟了;某一次聽見頭頂傳來燕子的嘰嘰喳喳,她就幻想那是小鳥在討論該把家安在哪;某一次下雨了看見一個沒帶傘的女孩,她就幻想自己長到很高很大,紫紅色的華蓋把雨水全擋下,讓女孩不用淋雨回家。更多的時候,她會幻想那個不說話的小家伙被建筑遮住的其他部分,幻想它的每一片葉子,每一根枝,或者,每一朵盛開的花。
  她知道,等待才沒有那么不討喜。
  她知道,時間再漫長也無所謂,那個夢中夢總會降臨。
  她不知道,她一夜花開,枝頭煙霞會比幻想中更燦爛,花香馥郁會比幻想中飄到更遠(yuǎn)的天涯。
  她不知道,灰色建筑的另一邊,那個她眼中的小家伙竟只是一棵比她大的多得多的梧桐的一個調(diào)皮的小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