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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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靜地叩開久掩不開的木柵門,時光以一種安然的姿態(tài)在我身邊肆意地流淌。那抹夏初的湛藍天空,和偶爾細碎的雨絲,淺淺地氤氳開家鄉(xiāng)的氣息。老屋庭前繁樹嬌花那棵我當年親手種下的橘子樹已經(jīng)長得比我高出一大截,我可以看見茂密的葉片間影影綽綽藏著的小白花,也許再過些日子,夏末換季的顏色籠罩這片古樸庭院時,我便可以聞到橘子清淡柔和的香氣了。
  爺爺悉心栽培的梧桐已密密地扎根于這方土地。寬闊的葉,挺直的干,不蔓的枝,搭建起我兒時安全十足的“巢”。偶爾有小雀兒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傳到我的耳,不禁莞爾而笑。那些從小到大悠哉慢然的生活片段,如家鄉(xiāng)那條緩緩而淌的溪,一縷縷從腦海飄蕩而過。
  這份悠然,是燈紅酒綠里尋不到的安謐,也是我一直懷念的童年。田野纖陌物是人非赤足踏在細軟的青草田埂上,那沾染著碎碎露珠的草,調(diào)皮地伸出小手指拂弄著我的雙足。
  目之能及,墨綠汪汪的稻禾,深深淺淺的綠,明亮亮的綠,生機勃勃的綠,給了村莊一個年輕的理由。
  在田野中間肆意穿越,踏過那些松軟的田埂路,泥土凝結(jié)在腳丫上,干燥后脫落下來,露出舂過的小米般白嫩的足尖。
  自小熟悉的田間稻禾,總覺得失了些古老的趣味。再沒有老牛緩緩走過田壟,“踢嗒踢嗒”的踏蹄聲;再沒有鐵犁被從田中央拉過,“轟隆轟隆”的犁田聲。閉上眼,隱約能聽到小蟲子低低的歌聲,夾雜著幾聲微弱的蛙鳴,再沒有兒時蛙群“呱呱”地開演奏會的大陣勢。
  斗轉(zhuǎn)星移的日子,也許真的有個詞叫物是人非,改變了一切,最后向我露出單薄的笑容。鄉(xiāng)間面容不可辨認路旁漸漸聳立的樓房,把誰的視線阻擋?靜靜的家鄉(xiāng),從何時開始喧鬧嘈雜?少了雞鳴狗吠,卻多了車水馬龍。悄然改變的,到底是什么?
  村里的年輕人,一個一個地走出去。家鄉(xiāng)開始一天天老了,瘦了。斜飛的雨霧里,望見它平添幾許憔悴,高大的香樟樹,依偎著村頭的土地廟,沉默不語。
  我從雨霧中穿過,賺來許多老人、婦女、小孩滿是關(guān)注的目光,和淺淺的問候。兒時的玩伴,遠遠站在屋檐下,彼此點點頭。
  心,如被雨絲密密麻麻地纏繞,繾綣的思緒蔓延,同時也有沾濕的冰涼。
  掩上沒有上鎖的木柵門,時間依然在悠然地流淌。而家鄉(xiāng),我是多么希望它能以安靜的姿態(tài),停留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