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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山水——————婺源寫生記張玉


  “我愛這夢中的山水,誰呵,又在我夢里輕敲?!迸既环痍惥慈莸脑?,那些在婺源如夢般的回憶又如潮水般涌來了。
  那時,正值春末夏初,陽光多雨水更多,大一的孩子紛紛踏上了寫生的路途。一路南下,從濟南這個北方老城穿過安徽來到江西婺源。一路上大巴里歡聲不斷,窗外的景色從一望無際的平原漸漸變成了重重疊疊的小山。這山與濟南的山不同,濟南的山大多布滿了堅硬的石,即使有植被也是那么稀疏的一點,裸露著大片的土地,而南方的山啊,綠得鮮艷、綠得張揚,濕潤的空氣中似乎這綠色更加晶瑩剔透。隨著山路彎彎繞繞,最后停在了一個叫沱川的小村莊,夢一般的兩周開始了。
  婺源的夢中有清晨的山霧。婺源的第一天便從那朦朧輕薄的山霧開始,這霧的濃淡剛剛適宜,曼妙的身姿輕柔地環(huán)繞著遠處的小山,將其半遮半掩得如同初長成的嬌羞女子。俗話說“春霧雨”,山霧散去緊跟著便是綿綿的細雨,大約只有南方才能感受到春雨的柔情所在吧,北方的春雨縱使沒有夏雨那么潑辣,也總是帶著一股霸氣的,嘩啦啦下上那么一陣便驟然停了,倒也爽快,可總是少了那么一股“沾衣欲濕杏花雨”的韻味。
  婺源的夢中有幽深的小巷。說起江南,多少人會想起戴望舒筆下那幽長又寂寥的雨巷,婺源的小巷幽長但不寂寥,轉(zhuǎn)兩個彎便能看到掛著“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賣酒人家,或是門口堆放著金燦燦皇菊的茶館,又或是一個阿婆的餛飩面館。偶有兩三個總角孩童笑著跑過,還有在墻根的陰涼處抱著竹筐擇菜的老奶奶,若是哪天陽光正好,還能看到在巷口曬太陽的老大爺,半瞇著眼睛微仰著頭,似乎這陽光加上這小巷便足以度過這一生余下的歲月。但若哪天有了些許微雨,這一切可就換了個樣子,少了孩子無憂的笑,還有行人散淡的三言兩語,連青石板都換了一身更為深沉的顏色,于是這巷中便只有綿綿的雨聲了。
  婺源的夢中有小小的竹排。隨著時間的推移,竹排似乎已經(jīng)不是當?shù)厝说囊环N交通方式,小河中三三兩兩停放的竹排主要是留給游人體驗,站在竹排頭用竹竿那么一撐,小竹排便緩緩移動了,不像在景點的湖里坐的游船,即使做成仿古的樣子涂上仿古的漆,也是塑料金屬制成,冷冰冰的,毫無生氣。這個小縣城里竹排劃得慢,日子也如這竹排般,不急不趕地慢慢移著,似乎時間也過得格外悠長緩慢了起來。
  婺源的夢中有淳樸的笑容。久居在城市中,路上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即使相對而來也形同陌路,擦肩而過,人情味兒成了不可及的奢侈。走在婺源的小村莊里,若是迎面有一個村民,不論是在路口遛彎的大爺,還是剛上山砍樵扛著回家的大叔;不論是在河邊抱著孩子玩耍的大姐,還是正在巷口擺著小攤賣餅的婆婆,四目相對時,笑容便從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那笑容中有怡然生活的幸福感,有淡然一生的滿足感,有這夢中山水的真實感。
  婺源,這個夢一般的地方,有夢一般的山水、夢一般的村莊、夢一般的村民、夢一般的生活。若是陶潛老先生筆下的世外桃源仍在,大抵也不過如此吧。
  如果只能選擇一種生活,我想我一定會選擇留在這里,留在婺源,留在這山霧朦朧處詩意的夢中山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