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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德州名人———劉峻———梁國楹 《德州歷代名人》摘錄


  劉峻 (463-522年),字孝標,南朝齊梁時期著名學者、文學家。平原 (今山東省德州市平原縣)人。
  一、生平簡介西晉末年長達十六年的八王之亂,不僅使中原人民身陷水火,而且直接導(dǎo)致了北方少數(shù)民族南侵,匈奴和羯族的首領(lǐng)劉曜、石勒等率領(lǐng)部眾,殘酷屠殺漢人。西晉滅亡后,北方漢族人民為逃避戰(zhàn)亂和民族沖突,紛紛舉族南遷,大量人口從中原遷往長江中下游,出現(xiàn)了持續(xù)時間長達二百年的空前規(guī)模的民族大遷徙浪潮,史稱 “永嘉南渡”。317年,在世家大族的擁戴下,皇室瑯邪王司馬睿在建康 (今江蘇南京市)重建東晉政權(quán)。420年以后,宋、齊、梁、陳四個王朝繼續(xù)偏安江南。劉峻就出生在這樣一個亂世。
  紛亂的時代孕育坎坷的人生。劉宋孝武帝大明七年 (463年),劉峻出生不到一個月,曾任劉宋始興內(nèi)史的父親劉珽就病逝了。劉珽為官清廉,家中積蓄不多,母親許氏在埋葬了丈夫之后,不得不帶著劉峻和哥哥法鳳回到故鄉(xiāng)。許氏帶著兩個孩子回到故鄉(xiāng)后,孤兒寡母,生活極其艱難。宋明帝泰始五年 (470年),劉峻八歲,就在那年,魏軍攻占了青州。劉峻母子為亂軍所掠,作為奴隸賣到中山 (今河北定州)。當?shù)赜袀€富人叫劉實,看到劉峻敦厚老實,小小年紀即遭此不幸,很是憐憫,于是以束帛將他贖出,并教他讀書。此時劉峻的叔父劉懷珍仍在宋為官,并以軍功累遷至黃門郎領(lǐng)虎賁中郎將。北魏對在南朝有戚屬者實行隔離政策,地方官員聞劉峻母子江南有戚屬,因此把他們強行遷徙到了僻遠的代地。劉峻母子“居貧不自立”,衣食難繼,為了糊口度日,母親不得不入觀為尼,而把劉峻送進寺廟,做了一個 “小沙彌”。盡管顛沛流離,度日艱難,但劉峻非常好學,燃麻桿為燈,苦讀徹夜。一夜,劉峻讀書昏困,麻桿燎及發(fā)須, “及覺復(fù)讀”。
  齊武帝永明四年 (486年),劉峻在寺廟中已整整生活了十六年。十六年中,他閱讀了大量的書籍,積累了豐富的知識,逐漸成長為一名飽讀詩書、閱歷豐富、眼界開闊的有志青年。劉峻再也不能忍受北魏的民族歧視政策和自己經(jīng)受的不公平遭遇了,他隱姓埋名,晝伏夜行,費盡周折,歷經(jīng)數(shù)千里逃出魏地,由桑乾來到建康。
  自東晉偏安江南以來,建康一直是中國文化的中心。來到建康,劉峻才愧嘆自己讀書不博,學問淺薄,意識到如果不發(fā)奮苦讀,歷練才干,就很難改變自己的命運: “黌中濟濟皆升堂,亦有愚者解衣裳?!庇谑?, “博及群書,文藻秀出”,一頭鉆進了書堆里。凡是建康城里有的沒讀過的書,他知道后都千方百計求來閱讀。清河人崔慰祖為此送給了他一個雅號———“書淫”。當時,竟陵王劉子良廣招學士,劉峻試圖憑借個人才學去謀求個體面的 “國職”,但是由于吏部尚書徐孝嗣的壓制而未被錄用,僅讓他擔任南海王侍郎,劉峻憤而不就。
  齊明帝時,蕭遙欣為豫州,劉峻為豫州府刑獄,蕭遙欣待劉峻為上賓,禮遇甚厚。但不久蕭遙欣病逝,此后,他 “久之不調(diào)”,很長時間里再未遇到 “知遇”之人,抑郁而不得志。十年之后,梁代齊,政權(quán)發(fā)生了變化,情況才有所好轉(zhuǎn)。梁武帝天監(jiān)初年,劉峻奉召進入西省,與學士賀蹤同為典校秘書。與書籍、文字材料打交道,應(yīng)該說是劉峻的長處,所以這段時間對他來說還是比較舒心的。但好景不長,一次偶然的事件,再次讓劉峻受到了挫折。劉峻的兄長劉孝慶,當時為青州刺史,劉峻駕車赴青州看望兄長,結(jié)果, “坐私載禁物,為有司所奏,免官?!?br>  安成王蕭秀很推崇劉峻的才學,他做荊州刺史后,馬上委任劉峻為滬曹參軍,同時請劉峻 “抄錄事類”,名曰 《類苑》。書未成,以疾去職。此后,劉峻游東陽紫巖山,留戀不已,因而筑室長居于此。劉峻在紫巖山寫了一篇《山棲志》, “其文甚美”,廣為流傳。此后,“吳、會人士多從其學”,他一方面設(shè)帳授徒,一方面篩選收集自己的文章,并寫成 《自序》一篇總結(jié)他的一生。其中發(fā)出 “魂魄一去,將同秋草”和 “世不吾知”的悲嘆!梁武帝普通二年 (522年),劉峻病卒,享年六十歲。門人謚曰 “玄靖先生”。
  二、文學成就梁武帝蕭衍癡迷佛道,愛好文學,廣招文學之士,有高才者多被引進。梁武帝每次策問經(jīng)史故事,范云、沈約等人往往故意 “引短推長”,讓皇帝多說話,以顯示皇帝的博學多才。但劉峻性格率真,不諳此道,坦抒己見而 “不能隨眾沉浮”,因而不被重用。有一次,梁武帝策問有關(guān) “錦被”的典故,文士們說了一點見解后,就 “箴言已盡”,以示自己才疏學淺,見聞寡陋。不想,梁武帝試問劉峻,他卻毫不推辭, “忽請紙筆,疏十余事?!绷何涞?“不覺失色,自是惡之,不復(fù)引見”,并一直忌恨著他。當劉峻的 《類苑》編成后,梁武帝也組織文士編了 《華林遍略》予以壓制。梁武帝認為管輅“有奇才而位不達”,劉峻則撰寫 《辨命論》與之相抗。
  劉峻在 《辨命論》中首先逐一辨蔽了王充、司馬遷、李康、郭象等人的天命觀,然后指出:“士之窮通,無非命也。……所謂命者,死生焉,貴賤焉,貧富焉,理亂焉,禍福焉,此十者天之所賦也。愚智善惡,此四者人之所行也?!煜律迫松伲瑦喝硕?;暗主眾,明主寡。”《辨命論》雖然屬于哲學范疇,但劉峻面對現(xiàn)實,面向人生,以華麗的駢文寫就,辭彩飛揚,辨鋒犀厲,慷慨激越,情致淋漓,掃蕩了南朝的綺麗文風,吐出了封建失意文人的內(nèi)心憤懣,故而千百年來知音甚多。
  劉峻的另一篇名作名為 《廣絕交論》。梁武帝天監(jiān)七年 (508年),清正廉明的任昉死于新安任所,其兒子流落無助,劉峻 “泫然矜之,乃著 《廣絕交論》以譏其舊交?!?《廣絕交論》仿東漢朱穆 《絕交論》,取主客問答的形式,首先提出了 “利交”的五種表現(xiàn)形式: “勢交”“賄交” “談交” “窮交” “量交”,接著分析了 “利交”的三種危害: “敗德殄義,禽獸相若,一釁也;難固易攜,仇訟所聚,二釁也;名陷饕餮,貞介所羞,三釁也?!弊詈蟾锌溃骸笆缆冯U巇,一至于此。太行孟門,豈云嶄絕。是以耿介之士疾其若斯,裂裳裹足,棄之長鶩。獨立高山之頂,歡與麋鹿同群,皦皦然絕其雰濁,誠恥之也,誠畏之也?!蔽恼峦唇視r弊,針砭世俗,犀利灑脫,酣暢淋漓,對士大夫階層的人情世態(tài)作了無情的揭露和鞭撻,因發(fā)了后人無盡的感慨。
  劉峻一生最大的成就莫過于注釋 《世說新語》。 《世說新語》的作者是南朝宋臨川王劉義慶。此書采集前代逸聞趣事,分為德行、言語、政事、文學、方正、雅量等三十六門,涉及重要人物五六百人,故事一千多則,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士庶僧徒,都有記載。在劉峻注釋此書之前也曾有人注過,但僅注四十條,影響不大,流傳不廣。而劉峻所注 《世語新說》所引書目,有經(jīng)史別傳三百余種,諸子百家四十余種,別集二十余種,詩賦雜文七十余種,佛經(jīng)道藏三十余種。尤其是他所引用的四百余種書后來大多都已亡佚,所以價值甚高。假如沒有他早年的苦讀和“書淫”個性,是難以成此宏業(yè)的。劉峻的 《世語新說注》連同裴松之的 《三國志注》、酈道元的 《水經(jīng)注》,其價值都超過了原著,被公認為我國歷史上三部注釋名作。
  《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有劉峻的詩文集卷,已佚。明人張溥輯有 《劉戶曹集》,收入 《漢魏六朝百三家集》。存 《答吳均詩三首其三》 《登郁洲山望?!?《自江州還入石頭》 《始居山營室》詩4首,以寫景見長。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有 《劉孝標集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