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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臂





  左臂上一條十公分的傷疤,后來人總相問。
  一個人在醫(yī)院感覺漆黑一片,戰(zhàn)友演習不能陪護,母親身體不好,不愿傾訴?!肮钦鄄课唤咏窠?jīng),手術不排除有下臂失去知覺的可能?!?br>  藍藍的天空,雪山連綿,七月雪未化,整座山在發(fā)光。海拔4000米,劇烈的高原反應讓藍色白色搖晃,一只腳沒有踩好,身體被背負的重量帶著,滾落。
  戰(zhàn)友在半山腰找到我,當時確診左臂骨折,因為條件有限倉促中打上石膏就繼續(xù)前行,等著演習結(jié)束接受治療。一個星期,手臂腫著疼著。晚上戰(zhàn)友怕睡覺碰到我擠著給我騰出位置,讓我橫著睡。手臂火辣辣地疼,我聽著他們的呼吸聲睡不著。我心心念念著下山,下了山一切都會好起來吧。
  那天上級接到通知,領導視察。為其安全,周圍交通全面封鎖,等待依舊,疼痛延續(xù)。到達醫(yī)院是受傷的半個月后,一個人,沒有吃飯,醫(yī)院正有一個大型手術正在進行,我無法得到及時治療,心中像是秋風掃落葉,涼涼的。
  因為手術前不能吃飯,算起來一天沒有吃了,饑餓席卷所有細胞,頭昏昏的要被餓倒,護士給我輸了營養(yǎng)液。我看著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里面的人還沒有出來。若有若無的滴滴聲,像是心電圖趨于停止的氣息,越來越慢,越來越弱……醫(yī)生終于來了,帶著那個我左臂有可能失去知覺的消息,我想依靠,我想哭。我甚至想好了以后失去知覺怎么辦。手術后麻醉還沒解除,半小時后如果還沒有知覺就預示著最壞的結(jié)果。心臟噔噔噔地跳,我怕了。
  我也餓了,實習醫(yī)生的姑娘給我端了面,我右手打著液體,左手不能動,醫(yī)生吹吹面,怕燙著我,吃了半碗。漸漸地,左手也恢復了知覺。
  在醫(yī)院,看著其他的病人恢復,看著他們的生活,散散步,看看天,剛開始歇息使我放松,可是之后擔心回到部隊會跟不上訓練?;謴鸵荒辏抑匦禄氐讲筷牻邮苡柧殹?br>  次年九月進行第二次手術,我告訴了父母我受傷了,他們來看我,雖然因為高鐵耽誤,手術結(jié)束才看到他們,也是滿足。
  此時,當兵五年,我16歲入伍,從來沒有想到我會堅持這么長時間,期間,大大小小,走丟自己,找到自己,風風雨雨軍營已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