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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平凡亦有禪——讀《平凡亦有禪》





  茫茫宇宙,浩瀚無際;渺渺星空,廣闊無邊。人的一生與這世界相比再渺小不過了。蘇軾曾云“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人生短暫,究竟怎樣活過才算不辜負(fù)自己來人間一趟呢?
  我想,季羨林先生在他的《平凡亦有禪》中透露了他的答案。季羨林先生作為國際著名東方學(xué)大師,在望九之年寫下對于人生的感悟,記下世間百態(tài),描繪眾生之相,洞察人性,其中必然有許多值得我們學(xué)習(xí)和借鑒的東西。
        世界微塵里,吾寧愛與憎:品味善意
  善良是世間最美好的品質(zhì),是一種能讓溫暖直達(dá)人心的力量,日常生活中的點滴善意、溫暖往往帶給我們巨大的力量。
  在先生與印度友人普拉薩德一家的交往中,可以看到跨越國界的友誼和善意。不僅對先生一人,普拉薩德一家對中國也帶有深厚的感情。正如先生所說的,天不會總是晴的,人世間也不會總是風(fēng)平浪靜。兩個國家之間的關(guān)系也許會不斷變化,但人與人之間純粹的友誼似乎在時間面前表現(xiàn)得更為堅韌。人海茫茫,人世蒼涼,愿得一知己,不語亦心照。
  單純天真的孩子是善良的代名詞,是墜入凡塵的天使。紛繁的塵世里,是他們稚嫩臉龐上永遠(yuǎn)帶著的明晃晃的笑,讓為瑣事所累的人們看到生命最初的美好與希望。對先生莫名信任依賴的小華子、與先生結(jié)成忘年之交的吳雙,還有值得先生折柳相送的未未,三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懷著赤誠美好的心靈面對這個世界,面對自己剛剛開始的纖塵不染的人生。先生在書中發(fā)問,為何三個孩子都對自己有如此深的感情。我想,問題的答案來自三個方面:首先是孩子內(nèi)心的單純善良,對世界充滿善意,愿意相信和信任;其次是先生始終懷有赤子之心,待這世界靜好如初;又或者如先生所說,佛家講因緣,老百姓講緣分,是所謂緣分的指引讓先生與三個孩子相遇。心存善念,稚子與老人亦可結(jié)忘年之交。
  異國他鄉(xiāng)的房東對先生的照料,年老的乞丐對生活不變的信仰,虎子和咪咪給先生的陪伴,這些世間最普通的生命,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和善意溫暖著這個不盡然全是友好甚至偶爾與他們?yōu)閿车氖澜纭K麄?,平凡卻又不平凡。
  我們用萍水相逢來形容素不相識的人偶然相遇,但是,萍與水的相逢也許并非偶然,不是還有個詞叫命中注定嗎?茫茫人海,我們行色匆匆,每一份不期而遇都值得珍惜和感激。因為你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你生命旅途中的伴侶,只是陪你走過的路長短不一罷了。這一章里,我在先生的故事里體會到了人世間的善意,那是平凡生活里濃墨重彩的一筆。
        落葉他鄉(xiāng)樹,寒燈獨夜人:最初的溫暖
  “早秋驚落葉,飄零似客心。翻飛未肯下,猶言惜故林?!睙o論是稚齡童子還是期頤之年的老人,家與故鄉(xiāng)永遠(yuǎn)都是心靈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在你孤獨失意的寒夜里,給你溫暖的慰藉。
  季羨林先生年幼時離開家鄉(xiāng),離開母親。后來,母親離世,他感到追悔莫及?!笆澜缟蠠o論什么名譽(yù),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榮,都比不上待在母親身邊,即使她一個字也不認(rèn)識”,這是先生暮年的感慨?!皹溆o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先生年少時在心底許下奉養(yǎng)母親的諾言,終因母親過早離世而無法兌現(xiàn),這也使得離開母親、離開故鄉(xiāng)成為先生心中永久的悔。文章中,先生以兒童的視角講述了年少時在故鄉(xiāng)的時光,清貧的生活因為有了親情和鄉(xiāng)誼的滋養(yǎng)而變得溫暖,這種溫暖是先生在人生的早期獲得的,平淡卻不平凡。
  除了母親,荷姐、先生的第一位老師甚至故鄉(xiāng)的月亮都在先生少年時期讓他體會到世間的溫暖。
  世間沒有無處安放的嚴(yán)寒,卻總有不期而遇的溫暖。漫長歲月里,也許世界不會一直待你靜好如初,你會遭遇嚴(yán)寒或酷暑,可正因如此,生命最初的溫暖才彌足珍貴。希望我們從現(xiàn)在起珍惜平凡生活里的點滴溫暖,莫待失去時空留遺憾自責(zé)。
        細(xì)數(shù)門前落葉,傾聽窗外雨聲:心境平和
  世間熙攘,人海蒼茫,俗事千端紛繁,萬緒糾纏,若心思不定,則一事無成。汪國真寫道:“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逼胶偷男木衬苁谷嗽谧兓玫娘L(fēng)景中安然處之,溫和從容。
  先生寫過許多篇關(guān)于植物的文章,當(dāng)然,先生寫的不只是物,更是物所帶來的意趣和背后的故事。從燕園的二月蘭,到公寓樓前風(fēng)致非凡的一池碧荷;從常常駐足的枸杞樹,到偶然瞥見的海棠花;從細(xì)細(xì)聆聽的細(xì)雨,到獨行尋訪的幽徑……先生以平和的心境欣賞著,品味著,記錄著,生活的點點滴滴便成了紙上生動鮮活的剪影,向我們講述著刻在時光背面的那些故事。
  先生將友人帶來的洪湖蓮子投入樓前的荷塘,四年才見一葉乍現(xiàn),數(shù)載才得一池碧荷,正是因為先生始終保持心境的平和,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才使得這洪湖蓮花的子孫在燕園繼續(xù)蓬勃。若換了心浮氣躁的人,這樣的時光如何等得,只怕早將這“懶怠”的蓮子除之而后快了,又怎會有“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盛景呢?
  以平和心境待紛繁萬事,平凡的生活也會綻放出美妍的花朵,收獲燦爛的陽光。
        世已桑田,心未滄海:堅守初心
  或許人們會向往“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的安然閑適,可又有幾人愿意忍耐“無風(fēng)三尺土,有雨一街泥”的狼狽?公允的時光老人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世界一直處在變化之中,某天不經(jīng)意的回眸,也許你就會發(fā)現(xiàn)滄海儼然成桑田??赡愕男挠衷撊绾文兀考玖w林先生給我們的答案是堅守初心。
  先生在北京的小胡同里住了很久,從初見時“庭院深深深幾許”的贊嘆,到故地重游對小胡同油然而生的熱愛,兩者之間相隔了幾十年的時光。先生寫道:“我愛北京的小胡同,北京的小胡同也愛我,我們已經(jīng)結(jié)下了永恒的緣分。”
  “現(xiàn)在北京的面貌天天在改變,層樓摩天,國道寬敞。然而那些可愛的小胡同,卻日漸消逝,被摩天大樓吞噬掉了??磥碓诂F(xiàn)實中小胡同的命運和地位都要日趨消沉,這是不可抗御的,也不一定就算是壞事??墒俏胰匀粓?zhí)著地關(guān)心我的小胡同。就讓它們在我心中占一個位置吧,永遠(yuǎn),永遠(yuǎn)?!毕壬_始擔(dān)憂在這個嶄新的時代里,他心心念念的小胡同會有被取代的一天,但無論如何,小胡同在先生心里,永遠(yuǎn)會是初遇的那份驚喜。
        倚杖柴門外,臨風(fēng)聽暮蟬:難得糊涂
  揚(yáng)州八怪鄭板橋?qū)懥恕半y得糊涂”四個大字,二百多年后的今天,仍然會出現(xiàn)在我們的生活中。先生揶揄自己:“我也是難得糊涂黨的黨員?!?br>  先生說糊涂有真假之分,真糊涂不難得,真糊涂是愉快的,是幸福的;假糊涂才真難得,假糊涂是痛苦,是災(zāi)難。這是先生在2002年住院期間“于大夫護(hù)士嘈雜聲中寫成”,先生說,“我虔心默禱上蒼,今后再也不要讓真糊涂進(jìn)入我身,我寧愿一生背負(fù)假糊涂這一個十字架?!?br>  經(jīng)歷了人生的波瀾,似乎能夠洞察一切,值于此際的人,無法得知事情的本來面目反倒是一種痛苦。畢竟,生命歷練賦予了他們無所畏懼的勇氣,縱使現(xiàn)實是冰天雪地徹骨寒,他們心中卻依然溫和從容陽春暖。
  人生難得真糊涂,若有閑暇,不如趁黃昏暮景,倚仗柴門,清風(fēng)幾許,蟬鳴幾聲,心自靜謐,悠然自得。
  與這世界相比,一世為人不過彈指一瞬,時光如水,東流不歸,“閑坐小窗讀周易,不知春去已多時”。何苦糾結(jié)于生從何來死往何去,倒不如似季羨林先生這般,在每一個看似平凡的日子里用心感受禪意。如此,也算不辜負(fù)你來人間一趟。
  似水流年,平凡亦有禪。愿你與每一個看似平凡的日子和平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