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勤奮一點,誠實一點,誠懇一點,謙虛一點,寬容一點。”這五個“一點”,是我校病原生物學系代代傳承的人生和工作態(tài)度。
他曾帶領過的這個團隊中,有9位獲得了國務院特殊津貼,由此奠定了我校寄生蟲學專業(yè)在全國的領先地位。
“入師門至今55年,受用不淺?!眳怯^陵教授說。
“他的精神,我學了70余年,也將享用一生?!彼拈L子說。
他是我國現(xiàn)代寄生蟲學的奠基人和學術帶頭人之一、國務院學位委員會遴選的首批博士生導師、原我?;A醫(yī)學院寄生蟲學教研室的主任趙慰先教授。
12月20日,我校舉行紀念趙慰先教授誕辰100周年座談會,感恩他為南醫(yī)人留下的寶貴的精神財富。
傳給學生,再傳給學生的學生“他尊重別人。”
“我懷念我的老師。”趙老的學生、原我校副校長吳觀陵教授回憶,趙教授總是在不斷學習,他常說“謙虛一點、寬容一點”,“他經(jīng)常在看到別人的文章里有不懂的地方時,就寫上‘請吳觀陵同志評、閱’。”
在吳觀陵的眼中,趙教授在任何時候都很尊重他人?!坝幸淮握n題組討論問題,我當時年輕,引經(jīng)據(jù)典,站起來手舞足蹈,趙教授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睍?,師徒倆一起回家的路上,趙老才跟吳觀陵說:今天你發(fā)言講得很好,但我沒表態(tài)。與會人很多年資比你高,也許他們會接受你在學術上的觀點,但不一定會接受你表達的方式?!薄八虝易鹬貏e人。”吳觀陵說。
“他非常敏銳?!?br> 吳教授回憶,寄生蟲學在過去是一門以動物學為基礎的學科?!吧鲜兰o50年代,趙教授提出,作為一門醫(yī)學基礎課程,必須符合醫(yī)學教育需要。于是他把寄生蟲學的研究方法從簡單描述流行病學,向免疫學方向推進。我讀研究生時的課題是免疫學,在全國其他醫(yī)學院校還尚未開展免疫學研究和授課時,我們就已經(jīng)在做了?!?br> “他會學?!?br> “趙教授教會我梳理、整合、凝煉。”吳觀陵清楚地記得,有一次開展政治學習,小組長在讀完大篇幅的社論后,請趙教授先發(fā)言,“他立刻談了這篇社論的主題、分為幾節(jié)、每節(jié)的重點在哪里。這種迅速整理凝煉的本來是一種會學的本事。”
“我跟隨老師時他45歲,如今55年過去了,我已年屆七旬,但趙教授的教誨令我受益至今?!?br> “希望通過我的口述,將趙教授的精神傳給我的后生,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團隊中曾經(jīng)有一位國內非常著名的醫(yī)學教育家和人體寄生蟲學家。”
“他非常敬業(yè)?!?br> “1997年4月初,趙教授生病,是我和另一位同學送他去的醫(yī)院,那時候他的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了,可躺在病床上,他還在關心我們的學業(yè)情況和畢業(yè)論文進度。”趙老的學生、中山大學中山醫(yī)學院黨委書記吳忠道也一直記得老師的關懷。
“1997年4月14日,趙教授離開了我們,但他留給我們的精神財富一直都在鼓勵著我?!?br> “他留下一部‘傳世經(jīng)典’?!?br> “我進入病原生物學系拜吳觀陵教授為師時是1998年,無緣和趙先生相見,但對于我老師的恩師,且跟隨洪式閭教授在我校寄生蟲學創(chuàng)建和發(fā)展中做出重要貢獻的趙先生,我一直非常膜拜。從讀研至今,我未曾離開過學系,時時刻刻受到趙先生傳承下來的精神的感召和鼓舞?!弊鳛?“后生”,基礎醫(yī)學院病原生物學系主任季旻珺說。
1983年,趙慰先教授主編的200萬字大型參考書《人體寄生蟲學》由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出版,該書在海峽兩岸具有廣泛的影響力,1996年獲衛(wèi)生部科技進步二等獎。后由吳觀陵教授接任主編的《人體寄生蟲學》第四版(2013年)被評為 “國家新聞廣播總署十二五重點出版物”?!斑@套寄生蟲學界的經(jīng)典傳承之作,在序的部分一直保留有趙先生的照片?!?br> 2015年,病原生物學系完成整體搬遷。季旻珺說:“整理學系的舊書,看到一本本書上面蓋有一個個公章時,赫然發(fā)現(xiàn)寄生蟲學專業(yè)的歷史貫穿著南京醫(yī)科大學的發(fā)展史,許多書上至今還有趙先生的筆跡,有些頁面上備有趙先生做的記錄。雖未曾謀面,但見字如見人,非常親切?!?br> “他樸素、嚴謹?!?br> “趙教授有一次去湖南血防所講學,謝絕對方接站,自己前往。他到達時是清晨,該所還未上班,他就坐在路邊等候?!痹A醫(yī)學院院長朱昌亮回憶。
《人體寄生蟲學》第二版出版時趙老年事已高,所以不能像之前一樣有充足的精力一字一句地校對,出版后他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些錯誤,于是一家一家地寄出更正后的勘誤。
朱昌亮說:“趙教授當時很痛心地說:我對不住大家?!?br> “他為南醫(yī)留下許多‘第一’?!?br> “趙慰先教授在國家、學校和學院發(fā)展的不同時期做出了杰出貢獻。”基礎醫(yī)學院黨委書記陳琳說:“他是學校、學院歷史上招收的第一位研究生,是中央防治血吸蟲病領導小組成員之一,是十一屆三全會后基礎醫(yī)學院寄生蟲學教研室的首位主任,是學校和學院第一位博士生導師,他還主編了我國第一部《人體寄生蟲學》專著?!?br> 傳給孩子,再傳給孩子的孩子一門英才趙慰先、金錦仁教授夫妻育有子女五人。長子趙正平,原中國電子科技集團副總經(jīng)理、博士生導師;次子趙曙東,南京大學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三子趙樹平,美國休斯敦國家癌癥研究中心研究員;長女趙晴初,原中科院合肥研究分院研究員;次女趙麗初,原中信銀行南京分行支行行長、江蘇新業(yè)集團審計總監(jiān)。
一鍋“神仙湯”
趙正平憶及父親曾給他的諄諄教誨,潸然淚下。
“三年困難時期,因為飯無油水,菜稀飯能頂?shù)臅r間也不長,備課和學習的一家人到晚上九、十點鐘就饑腸轆轆。父親就去廚房燒一鍋‘神仙湯’:在煮開的白水里倒點醬油,用筷子再沾點油加進去,一家人像神仙一樣喝了湯以壓壓饑,繼續(xù)備課和學習?!?br> 父親也常教給他做人的道理:“記得我大學畢業(yè)時,趕到農(nóng)場看望父母,身處‘牛棚’的父親,瘦削的臉龐已無昔日的光彩,唯有明亮的雙眼中透出堅毅和從容的光亮,諄諄告誡我,做人要實事求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br> 在他的記憶中,父親胸懷滿腔的愛國情懷??箲?zhàn)時期,正在英國留學的父親得知自己的胞弟犧牲的消息,“放棄優(yōu)厚的工作環(huán)境,毅然歸國,報效祖國,成為我國血防戰(zhàn)線上的一名戰(zhàn)士和專家”。
父親留下的寶貴精神財富,“已讓我學習了七十余年,也將享用一生”。趙正平說。
一個被書壓彎的藤條書架“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時代,是在峨嵋?guī)X的南醫(yī)大院里度過的?!壁w老的孫子趙飛現(xiàn)任我校一附院胸外科副主任醫(yī)師,“記得爺爺奶奶的書房里看到成堆的卡片,密密麻麻地寫著中英文。后來學醫(yī),才知道這其實是讀書筆記,是閱讀文獻后的記錄、注釋,還包括一些不會的英文單詞?!?br> “記錄卡片的時間應該是爺爺奶奶60歲的時候,他們這個年紀仍然在堅持閱讀國外文獻,追蹤醫(yī)學的最新進展。當時沒有電腦也沒有網(wǎng)絡、圖書館,他們接觸最新的文獻只能通過書籍和期刊,看完后,用卡片記錄下來,他們把這些卡片都視為珍寶,每天都會拿出來看看然后再按順序擺放整齊?!?br> 趙飛記得,爺爺奶奶家里靠墻擺放著一排書架,“一個是木制的,一個是藤條編的,因為書太多,那個藤條書架已經(jīng)被壓彎了。”
“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了一本人體解剖學,好奇地翻開書頁,卻被書里的圖片嚇到了。爺爺當時安慰我的話是:你要是以后能當醫(yī)生就不會再害怕了。”
“一個有擔當?shù)娜?!?br> “十八歲,我如愿地進入南醫(yī)大學習,爺爺奶奶非常高興。和課業(yè)成績相比,他們更看重我的品格,爺爺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是‘一個人不管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都應該知道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要做一個真正有擔當?shù)娜恕!薄皽婧R坏嗡瞰I與追求?!?br> “我們紀念趙老,就是要紀念每一個對教育事業(yè)無限忠誠、無私奉獻的育人楷模;紀念每一個對學術心懷敬畏,踏實肯干的科學先鋒;紀念每一個在艱苦歲月里保持了獨立思考的知識分子?!毙|h委書記王長青總結說。
“我期待著學校師生將老一輩南醫(yī)人鑄就的人性光輝和人格溫度轉化為文化力量,攜手前行;也期待著有更多南醫(yī)人將其個人生涯與歷史的嬗變、時代的進步融匯到一起,投身于健康中國和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征程中?!?br> 猶記蜀中事,如今已白頭。
天上晴或雨,人間喜和憂。
何須計成敗,不必議春秋。
滄海一滴水,奉獻與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