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遞
印象
上中學時,就喜歡汪國真寫的《旅行》,那時并非欣賞他的文采,只是對他描寫的遠方心生向往。所以一到假期,就纏著父母旅行。俏麗含情的西湖,神秘莊嚴的故宮,宏偉壯觀的長城……也就留下了我的足跡。而這些地方,有的會讓你有一種一見如故的熟悉感;亦或魂牽夢繞的惜別感。我想,與任何一處美景的邂逅都是一種緣分吧。初遇我難以忘懷始終是云霧中的西遞!一湖水,數從山,徽派民居倚著山光水色,美妙如畫。初次走在這樣的地方,好似飛鳥回歸山林般的自在閑適。
西遞古鎮(zhèn)比宏村古鎮(zhèn)來得寧靜,沒有太多商業(yè)化的氣息,未把舊物換新顏,仍舊是古老的村落。那天,我和幾個朋友將各個小巷走了一遍,有幾座舊院似乎已經無人居住,隨意走進一家普通的院子,就會被院落里的一草一木吸引,當然吸引我的不是司空見慣的物件本身,而是養(yǎng)物之人的心境。
被 “遺忘”在山腳的這幾座舊院,似乎還在守護著什么。我們來到時是深秋,灰墻的藤蔓,葉子早已凋零,藤徑顯示出歲月的痕跡,但村頭一些不知名的樹卻依舊蔥蘢。
漫步窄窄的巷子中,會遇見許多清凈雅致的小店鋪,樸素不失靜美,簡約不失風姿。手工木雕的各種小飾品,純麻繡花的文藝旗袍,還有青瓷陶罐,銀首飾,玉石……我一見便挪不動腳步,配上一只木簪,便想同古時的舊物結下一絲情緣。聽雨我是江南女子,對雨其實并不覺稀奇,甚至有時也會厭煩綿長的梅雨天氣,但置身此時的西遞,竟覺得淅淅瀝瀝的雨,是不可或缺的點綴,別有詩意。那一柄油紙傘,那一條寂寥雨巷,有著多少冷暖交織的故事呢?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西遞的雨,許是萬物給了它無盡的靈性,白天出游時不下,傍晚歇息時便忍不住下了。撐著一把傘,緩緩行走在這樣寧靜祥和的小巷,聽雨落在屋檐,落在石階,落在青石板路,別是一種詩意的浪漫。
“悶斟壺酒暖,愁聽雨聲眠”,回到旅店,仍舊可以隔窗聽雨。自古就有不少描寫夜晚聽雨的詩詞,有人聽雨歌樓上,有人聽雨客舟中,有人聽雨僧廬下,他們或憂憤、或惆悵、或思鄉(xiāng)。但靜謐的西遞夜里,我在異鄉(xiāng)的雨里聽著的是不與世爭的安寧。惜別巍巍青山非故山,秀麗之水非故水。那沉睡在悠長歷史中的祠堂,陽光悉數灑落的天井;那寂寥悠長的青石板小巷,落光葉子的藤曼攀爬的白墻;那云煙深處,安靜平和的隱逸人家,生動靈氣的可愛庭院,終究是他鄉(xiāng)之物,令我愛之又敬之。
留宿過驛站,穿過了青山綠水,告別了煙雨小巷,汽車緩緩地行駛在歸鄉(xiāng)的途中。此刻晴天朗日,明麗曠達,車上的同學已紛紛入睡,我亦有些困意,但不舍睡著。倚窗而望,如黛青山更是明亮,我用手機一路拍攝,“貪婪”地想把美景裝進手機,生怕再次錯過因出行那天天氣原因而錯過的沿途風景。汽車穿過一個又一個隧道:香溪隧道,點石隧道,紫桐隧道......只覺得就連這些隧道的名字也是這般詩意,不舍之情愈遠愈深。
車子駛上了高速,我也終究抵御不了瞌睡的侵襲,關上手機,倚窗而寐。夢中,古老的村落已是燈火闌珊,繁華市井,終不及庭風山月這般清凈寧和。小巷行人慢慢,幾更打更聲,就這么靜下來。
如若愛上,就是有緣,既然有緣,縱是遠隔幾程山水,也可再一次相逢,又何須傷懷不舍。應該做的,是準備好好道別,用下一個更好的自己與它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