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最好的寒假,這是一個最壞的寒假。
——題記
去年還沒放假時,我思慮再三,決定去打寒假工,本打算去蘇州,在打工之余還能于山水中怡情,但陰差陽錯去了上海,雖非我所愿,但我安慰自己去看一看上海的繁華也好。我在日記里寫道:“新的旅途,新的征程,一片向往,好好加油?!?br>哪個初出江湖的少女不是充滿向往與遐想?然而世事總是善于澆滅我們的幻想,折磨我們的身心,快要把我們逼瘋了才罷休。
我認為出門在外四樣東西必不可少。一是錢,二是手機,三是生活必需品,四是情感支撐。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先從吃穿住行說起。我是在上海日銘打工,那是一個電子廠,打卡,吃廠飯,坐廠車,每天待在廠里12個小時,忍受噪音與孤獨,和許多電子廠一個樣子。我覺得在那兒的日子是比較苦的。
首先是時間被強占,我們每天待在廠里12個小時,10個小時,吃飯兩個小時,吃飯時間也不能離廠。這12個小時實屬正常,但是我們住的地方離廠區(qū)很遠,一個在松江區(qū),一個在金山區(qū),這一來一回要兩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是說,我們一天有14個小時是不能自己支配的,更可怕的是這14個小時我是完全失聯(lián),因為廠里要求不讓帶手機,這十四個小時有多難熬可想而知。其實有的廠人家置辦的有私人柜子,吃飯的時候可以玩玩手機,然而我們什么都沒有。當我室友問我一天能掙多少錢,我回答她差不多150元時,她羨慕地說道:“哇,雖然一天重復著簡單、低級又勞累的工作10多個小時很難熬,但能掙這么多錢,也值了,聽聽歌時間一會就過去了?!笨墒撬⒉恢溃敍]有手機,不能說話,這14個小時怎么熬。等到回了宿舍,洗洗刷刷、回回消息、再除去吃飯時間,一天也就休息六個小時。
其次是飯難吃,跟我一塊去的一個同學抱怨道:“這是我吃過的最難吃的廠飯。”先不說一個北方人難以適應頓頓是米的生活,我也可以將就那米不軟不香,可是我萬萬忍受不了那里的菜。其實,廠里的飯是四菜一湯,是不是聽起來不錯,可是湯是那個寡水湯,菜是清水煮白菜、湯煮南瓜、粉條等寡淡無味的菜,基本上四個菜只有一個菜可以吃,別的都是擺設,當吃完飯去倒飯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其他人倒掉的飯都有四分之三。
再者是工資。當初我們?nèi)ミ@個廠,人家宣傳的是:學生工同工同酬,每天上8個小時班,底薪2300元,工作日加班按平時工資一點五倍算,雙休日按平時工資兩倍算,法定假日按平時工資三倍算。我們背井離鄉(xiāng),過年不回家過年,大概能干38天,細細一算,這是一筆多么可觀的收入。然而事實是這個廠效益不好,我們經(jīng)常雙休,所謂的雙休日加班根本不存在,過年更是給我們放了9天假,我一個同學算了算,我們?nèi)チ?8天,就干了23天的活,還沒有回家過年,撐死掙不到四千,與當初的預算相差甚遠。
說實話,寒假工又苦又坑。
打寒假工就是去受苦的,吃的住的都不好,即使是在上海這樣的一線城市。有的人住的特別偏僻,周圍沒有商店,他幽默地說道:“這哪里是去了一線城市,明明是去了一線農(nóng)村!”如果是為了掙錢,就不要過多抱怨。如果是為了體驗民生疾苦,那么一次就夠。
寒假工很坑,很多學生都是偏聽偏信出去,在別人天花亂墜的勸說下,就跟著人家出去了,其實吃、住、工資都達不到他們所承諾的。而且,寒假工這里面內(nèi)情很多,第一次出去的同學大多都是局中人,都是別人謀取利益的工具,我們既不能撥開迷霧,看透勞務的本質(zhì),也不能抽絲剝繭分析寒假工的利潤在哪。河大一位大四學生對我說:“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們是大幾的,比如你,問我什么是返費,一看就是沒出來打過工的人,所以才會問我如此基本的問題?!背鋈ミ^一次才體會到,羊毛是出在羊身上的。
以上雖說了寒假工的種種不好,但其實在那段日子里也并不全是痛苦,正所謂一半憂傷,一半明媚。
一天12個小時沒有手機的日子真的難熬,唯一的慰藉是與同齡人聊天。我們會討論情感、就業(yè)、專業(yè)、成績等與大學生息息相關(guān)的話題,也會表達大學生新一代的迷茫:如何快樂而不平庸地度過大學生活命題。在工廠里我們無限體會著生活的茍且,但仍然有我們的詩與遠方。
我們那個車間里有一個超級奇葩的老員工胖子,他三十多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淘氣,在別人休息的時候,用紙卷成喇叭狀的樣子對別人叫喊:“干活啦!”當兩個人坐在一起睡覺時,他拿繩子把倆人的腳綁起來。他還老愛給人起外號,他管一個女孩子叫“朱大腳”,然后那個女漢子打得他滿地找牙。胖子是個很可愛的人,帶給了我們很多樂趣,其實他最可愛的地方是他很熱心腸,經(jīng)常會幫我們干活。在我快要走的時候,他說過一句讓我特別觸動的話話:“看慣聚散,還會人進人出,只是再也遇不到像你這樣可愛的人了?!迸肿?,我可能也遇不到像你這樣身畔是俗世,童心依然在的人了。
打寒假工期間,除了遇見一群可愛的小伙伴和胖子外,令我們開心的還有我們游覽了上海和蘇州。我游覽了上海影視樂園、佘山森林公園、外灘夜景、東方明珠、城隍廟、豫園、定園等。雖然這趟打工之旅有點辛苦,但是我們趁機游玩了許多地方,倒也值得。
這是一個我最苦最累的寒假,也是一個我最充實、成長的最快的寒假,我見識了各種各類的人,看了很多我以前向往的風景,一天寂寞、漫長的12個小時工作時間更是磨練了我的心性,讓我變得比以前沉靜,也讓我有時間去思考一些我以前懶得去思考的事。如果要我說這次寒假打工之旅帶給我最大的收獲是什么,那一定不是掙了多少錢,而是一個成長歷練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