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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卸之,成之


  “人生或許就是一具皮囊攜帶著一顆心的羈旅?!辈坛邕_(dá)如是說。
  逆旅棧道上,我們都是行人。我們趟這世俗渾水,渡這萬丈迷津。而皮囊一具,人皆有之,各有所異。卸下皮囊,真實裸露的,其實是這顆作為寄托的心。若想不迷前路,不喪本心,應(yīng)當(dāng)學(xué)會在山重水復(fù)的世俗里堅守自己真正的靈魂,并令其純澈、精致,方算成就這紛呈世象里的自我的獨特靈魂。
  此所謂,行之,卸之,成之。
  日復(fù)一日的風(fēng)塵仆仆的確會磨滅我們對生活的追求與熱情。我常感慨,到底該以何種姿態(tài)存活在此庸碌世界,也曾想探索究竟怎樣活才算不負(fù)人間此行。平凡的生,平凡的去,常事未嘗不是好事。平淡的過,平淡的行,也勉強算是瀟灑一場。當(dāng)我漸漸意識到物質(zhì)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差異,才發(fā)現(xiàn),我們可以選擇,活在兩個世界。后來,我決定在物質(zhì)世界里活好我的精神世界,我決定卸下皮囊,去對抗世俗的粗糙,成為靈魂精致的人。這是我所渴望的生活態(tài)度,是我愿意素履所往的浮生滄海。
  章詒和在 《往事并不如煙》里曾提到康有為的女兒康同璧母女的生活。在文革那段艱難的時期,她們依然能按照老禮為章家送來一小盆開滿花蕾的水仙。每根花莖的部位都會套上五分寬的紅紙圈。水仙自有春意,而這寸寸紅,則帶出了種喜慶的氣氛。
  有人說,這里寫的是種洗盡鉛華的貴族風(fēng)華和氣質(zhì),也有人說這是另一種糟粕,是小資和封建的表現(xiàn)。我無以爭議,但我更趨向認(rèn)同這是種可貴的人生態(tài)度。讓一切都透徹清明的態(tài)度,用僅存的精神去對抗世俗的粗糙,去堅守靈魂的執(zhí)念,因此在那段身心都遭受摧殘和鉗制的日子里,依然擁有勇氣去突破內(nèi)心的桎梏,去堅守,去實現(xiàn)美。
  忽而想起那麥冬草,亦是如此?!扒迨荻士?,不動聲色之下,有芳香暗涌?!蔽以敢庀嘈胖参锸怯徐`魂的,因此即便其所謂皮囊是莖短葉叢,喜暖趨陰的一株普通中藥草,我也要將這暗香視為麥冬的魂。它寂靜安然,它一樣在乜斜物質(zhì)世界的淤泥濁水,一樣抗拒人間的晦暗枯凋。正如那些在精神世界經(jīng)歷既久的人們,歲暮清淡,拒絕枯萎,靈魂豐盈而圓滿。
  人生忽如寄,壽如金石固。但若能卸下皮囊,保持對生活的熱忱,對本心的堅守,不被世俗同化,努力對抗世俗的粗糙,才算是真正的精致吧。
  行逆旅,卸皮囊,成靈魂。愿你的靈魂正端坐磐石上,醉倒落花前。愿且歌且行,愿彼心澄清通徹,絕不凋敝,絕無踉蹌之態(tài)。(林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