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云流水
離亭燕歲月,人們總在流逝后,再猛然發(fā)現(xiàn)它存在的痕跡。走過后,去翻看那歲月的遺贈。點點滴滴,獨語斜欄,語不盡,道不了,寸寸柔情,盈盈粉淚,都因之在那一瞬間徹底決堤。猝然斷裂的記憶,又在那一刻迅速接軌。我忘不了,越想忘記的東西,任歲月如何沖洗,仍然刻骨銘心。
不是忘不了,不是放不下,只是簡簡單單地因為曾經(jīng)深深地依念過。靜夜思月光透過窗戶,淡淡地輕描在床邊。夏天的夜晚,總有一股風,不知從那個方向來,又要到哪里去。人,一下子,清靜了許多。
打開門,至陽臺??偢杏X有人隨后跟來,猛一回頭,當然,深夜里,沒有人,是我的腳步,似曾相識。
月光的輝澤撒遍了整個池塘,池塘里,也就多了個淡淡的月亮。池邊的那棵老柳樹,現(xiàn)在可能依舊身披一樹蒼涼?滿岸的青草,將池塘的輪廓細細勾勒。
有風聲入耳,樹葉的低語也不斷傳來。伴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似乎,還夾著動物的覓食之聲。這生命的旺盛,竟讓我這般驚訝。
我,多想融進這樣祥和的夜色中去??晌曳路鹨粋€格格不入的陌生人。在這夜里,我不知自己該停留在哪里。合上雙眼,我努力地想忘記著些什么……多年前,池塘邊,我和朋友斜倚著那棵大柳樹,面對著滿池的鏡水,眼前一片同樣碧藍的天空和一片同樣碧綠的池水。白云二三在上,波光二三一蕩,我們交談著些什么……“你說魚會哭嗎?”
“魚在水里哭,不是沒有誰在哭,只是沒人在乎。那池水到底是魚的淚?還是水呢?”
“恩?我想……”
由池塘一直向大海延伸。樹葉翻打,陽光閃亮,不知什么時候,天容和池水都變了。至今,我仍然清晰地記得那凄涼的滿足感,或者說是溫暖。可我卻無力揮動雙臂,去尋找昔時自己親手種植的夢想。
青春的我們,都在這份平靜中發(fā)生了變化。我們在各自的生活中奔走,擁擠。只是在瞬間,心底的某個角落的呼喚,會讓人記起關于夢想的全部情感和意韻;又會喚起心底的偶然掛念。
假如時間可以兌換,又有多少往事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呢?可那時,腳下的路也漸漸模糊起來了……我知道,我們都太懵懂,不識愁滋味??蓻]有誰會笨到用自己的一畦繁花去換一地落葉,將人生揮霍得一貧如洗。
我的腦海中深刻地儲存著這些已經(jīng)支離破碎的夢。多想有一天,蟄伏的生命會涅磐,夢能再續(xù)。
夜?jié)u深了。薄幸人,總在沉靜的光芒中,更容易看見時間,看見自己的背影,難道不是嗎?
淳子說:“能夠茍活的人,心中都有一個明天?!蔽揖购翢o理由地被這話感動著。所有的無可奈何淡化了,心中起伏著莫名的情感。池中一蕩一蕩的波光,撫平了這夜里一個陌生人留下的嘆息。夢無蹤跡。還誰知?
的確,這個世界隱隱約約存在一種超越一切所能掩蓋的現(xiàn)實??鞓返娜?,黑夜中也會綻放笑容;凄苦之人,即使睡著了夢中也有淚。那池的魚兒,今夜,你們可曾眠?
池面一片平靜,我無從得知。但我深知:水再冷再涼,魚兒也不會選擇離開。因為,生命都這般默默地生活,最后,靜靜地逝去。
老柳樹靜靜地佇立在這月色中。夜空,純凈,只剩下一種色彩來慰藉我們的視覺。風,暢意游走,但曾不改變柳樹的執(zhí)著。
我悄悄地將柳樹的故事深埋在心中。用一顆執(zhí)著而敬畏的心去對待。我開始為自己修改征服:也許,我在起點已千百次輸了,可有朝一日,我定能走向終點。
風,該是一個孤寂的靈魂,不斷飄揚,不斷尋找,它在窗外,喚誰?
忽而,風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