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 市
何為“鬧市”?
我特地去網(wǎng)上搜了一些關(guān)于它的解釋,
看到后卻有些失望。大都是規(guī)規(guī)整整的一排
不足十來字寫道“指市面繁華的街市”或為籠
統(tǒng)的“熱鬧的街市”。尤記得柳青《銅墻鐵壁》
的第二章寫道“賣瓜果、雞蛋和餅子的,也在
人群里亂竄,成了聒聒噪噪的鬧市。”這大概
才是我所惦念的鬧市。誠然,太聒噪了,噪得
人透徹心扉,但同時又“鬧”著我的每一根神
經(jīng)。每次要去鬧市之前都是沒有準備的,只是
恰好經(jīng)過了也就陷入了。
鬧市其實不算繁華,它也只是滿足了百
姓們的日常所需。在這里尋常人家想要的物
品應(yīng)有盡有。它的內(nèi)容太過龐大,所以精美的
屋子不能容納下它。它就像被安放在一個沒
有邊界的河岸邊,像水一樣源源不斷沒有盡
頭,但在每個水域分布的各類植物卻又并不相
同。于是它牽引著我,牽引著和我一樣的我們。
鬧市的起點分布了各類家禽,雞、鴨、鵝
等等。雖然品種繁多但在數(shù)量上卻又區(qū)別于
農(nóng)貿(mào)市場。在鬧市做這類買賣的一般多為兩
種人,老年人和小孩。即便在寒冷的冬季他們
也不會缺席。老人們大都自帶凳子,冷天則蜷
坐在凳子上,雙腳彎曲并攏,雙手插進棉衣袖
筒里,腰背佝僂著,只任風灌向臉頰上的道道
溝壑中;小孩們通常都是站著,眼神滴溜溜地
轉(zhuǎn),冷天則也站著,雙手插進褲袋里,雙腳不停
歇地跺,腰板倒也時而挺直時而彎曲,平時黑
黑的小臉被凍得緋紅。鬧市的起點并不太鬧,
也不算聒噪。因為老人和小孩大都不太愛吆
喝,老人興許是看多了世面厭于開口,而小孩
大概是剛剛接觸羞于啟齒。除了他們售賣的
家禽們偶爾譜點協(xié)奏曲之外,再無更多聒噪。
往里走點,才是“聒噪”的高潮,一場“戰(zhàn)
役”也才算真正拉開序幕。琳瑯滿目的商品簡
直讓人邁不開步子。各種饞嘴的零食讓人無
從選擇,新鮮的水果讓人想用手掐它兩下,還
有一堆堆的調(diào)味品讓你的鼻腔發(fā)癢。辣椒磨
成粉堆成了“火山”,花椒磨成粉被鋪成了沙
漠,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卻很想了解的調(diào)料
也被弄成了不一樣的形狀。總之,在此處味蕾
也算是賺足了便宜,這個一撮那個一指,盡在
對比哪家味道更為“正統(tǒng)”。
在這個高潮的節(jié)點要想快速走過那是不
容易的,趕時間的人處在鬧市更是及其崩潰
的。任何一個老人,背著孩子的婦人再或者是
背著背簍的男人和女人們都是阻擋他們前進
的“障礙”。有時候猝不及防地被背簍中跑出
的竹條把秀長的頭發(fā)扯出老遠,再等到走到
閑暇地帶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披頭散發(fā),又像
是重新做了一個新造型,實在好不歡喜。
最能把鬧市“鬧”起來的要數(shù)買水果的商
人,他們有個寶物叫做“喊話筒”外形就像一
個喇叭,聲音極大,只要錄一遍音它就可以循
環(huán)往復(fù)地播放。數(shù)家買水果的攤位一起播放,
像是在叫賣卻又更像是在吵架。用“鞭炮齊
鳴,鑼鼓喧天”來形容這聲響是毫不為過。
終于挪著步子來到終點,這是整條街的
升華。不僅可以欣賞賞心悅目的手工藝術(shù)品,
還可以吃上各類美味小吃。畢竟逛完整條街
肚子早已餓得咕咕作響,此時吃上三兩小吃
自是再好不過了。而我會選擇嗦上一碗蹄花
粉,豬蹄并不油膩,老板給的粉的分量也很充
足,冬天時候,老板會把火爐讓出來給我們圍
坐著吃,為身體補充力量和熱量,也為沒由來
的鬧市之行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鬧市很噪,可我愛鬧。
我期待著每一次不由分說的鬧市之行,
不期而遇,來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