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的時候,都有一些不舍吧,但人生不總是這樣嗎……”
這個早晨陽光有些灼熱,我和眼前這個笑起來一臉陽光、不停擺弄著胸前相機的男孩子已經(jīng)在北區(qū)小樹林聊了四十多分鐘,今天晚上,他即將踏上回山城的火車,大學結(jié)束,十幾年的學生生涯到此為止。
他叫李中豪,石河子大學食品學院14級學生。前段時間跟他約過一篇畢業(yè)寄語,才發(fā)現(xiàn)他文采斐然,后來偶然在公眾號上看見他寫的小說,妙筆生花、春花秋實,一字一句中都是他對生活的感悟,一個理工科男生偏偏對生活柔軟細膩如許。
他說他喜歡攝影,通過光影的交錯、影像的書寫,把現(xiàn)實照進夢境,記憶留長地展示他心中的山山水水。
他說他熱衷文字,一個地方,一群人,不同的風景,都是故事。
這20多年,李中豪與文學的邂逅似乎來的有些遲。大二那年,李中豪作為交換生到江南大學,這一年時間里,他前前后后看了一百多部文學作品,之后,一個地地道道的理工男真真切切擁有了一顆文藝心。
李中豪說金庸筆下的內(nèi)圣外王之道,余華字里行間的人間苦悲,這些文字讓他著迷上癮,讓他情感涌動,讓他明白人生百態(tài),酸甜苦辣無一可缺。說起文學的李中豪眼睛里閃著光亮,這是他在專業(yè)課之外邂逅的另一番新天地。他說,就算寫文字不可以當飯吃也可以當水喝,因為生活對很多人可能都不太善良,總要找到一些能讓人保持初心的東西。
而在這之前李中豪自嘲他的思想是有些浮躁輕飄的,跟現(xiàn)在大多數(shù)年輕人一樣,錢和成功是李中豪最看重的字眼。大一的時候喜歡看心靈雞湯,關(guān)于成功、關(guān)于名利。李中豪說心靈雞湯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讓人間歇性的躊躇滿志,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那種東西無法讓人一直堅持,心靈雞湯看的太多了,反而讓人更加浮躁。心靈雞湯帶給一個人的也只是一些表面上的東西,歸根究底改變不了什么……他說在這個文字快銷、碎片化閱讀的時代,真正有內(nèi)涵的東西是靠書和生活經(jīng)驗堆積起來的。
李中豪靜下心來看的第一篇文學小說是《邊城》,沈從文筆下的鄉(xiāng)土人情太美,他能感受到里面所有人的善良,而魯迅和張愛玲的文學作品改變了他的三觀。魯迅筆下的人特別樸實,太過善良,老實的過分,李中豪用“心慈手狠”形容魯迅的手法。聯(lián)系到現(xiàn)實,李中豪感慨萬千,他說高中的時候讀《故鄉(xiāng)》并沒有體會到封建社會的壓迫下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一些人性的東西,但是現(xiàn)在再去讀《故鄉(xiāng)》,閏土長大后對魯迅叫的那一聲 “少爺”,徹底撕裂了某些東西。李中豪說這就是現(xiàn)實,他們之間所有的友誼、情感都被階級覆滅了……張愛玲筆下的主人公都是比較悲慘的,雖然都是舊時代的東西,但是小說里的情感與現(xiàn)實生活交織產(chǎn)生共鳴,使得李中豪開始著手自己寫小說。
如今李中豪已經(jīng)寫完了三篇短片小說,一部中篇小說,一部長篇小說,三年,十幾萬字的文字沉淀讓李中豪變得內(nèi)斂不再張揚。文字在李中豪心里扎了根,肆意蔓延生長,占據(jù)了心里的一片角落,不知不覺中愈發(fā)茂盛。李中豪喜歡寫身邊的人和事,幼時玩伴、同學、舍友都是他故事里的主人公。
“踏上鄉(xiāng)間小路時,太陽己經(jīng)下山了,但余暉足以照亮回家的路。云生用他的衣服把藕包起來,他說多多少少還是害怕被別人看見,到時候說我們沒教養(yǎng)。到了分叉路口,盡管云生比我挖得多,但他仍把藕平分了,我拿著沉甸甸的藕笑著說:‘那……再見!’他揮了揮手,穿著涼拖鞋飛奔似的消失在竹林里?!?br> 《云生故土》是他寫的第一篇小說,是李中豪再讀《故鄉(xiāng)》感同身受之下寫的,“故鄉(xiāng)還在,往事常埋”,他和幼時玩伴云生現(xiàn)在形同陌路,是因為貧富差距愈來愈大,這也是一種不平衡,這種貧富差距會讓“閏土與迅哥兒”的故事不斷重演……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李中豪說他的故事不一定全部真實,但是在生活中都能找到原型,會有意識的把故事里的一些戲劇沖突放大來表達一些東西……如果單看文字,是看不出眼前高高瘦瘦、活力陽光的的男孩兒能用如此沉重犀利的文筆、愛恨分明的強烈感情,辛辣諷刺一切可笑、可鄙、可惡的事物。李中豪說每一個人都有很多面,寫文字的時候感情就會變得細膩,一個人總要找到情感宣泄的地方,而文字是他寄托感情的出路。
李中豪說大學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在渾渾噩噩的時候讀了一些意味深長的小說,看到了很多種不同的孤獨,感受到了世界上的善良和苦悲,改變了他很多固有的看法。尤其當他發(fā)現(xiàn)一個跟以前不一樣的自己的時候,就像找到了一個知己那樣高興。
李中豪說,他學生時代在一首“紙短情長”和“后來”中結(jié)束了。理想和現(xiàn)實有些偏頗,未來很長,很多日子過去了,很多人改變了,很多畫面不再了,很多夢消失了,甚至連自己都在慢慢改變。但對文字的那份執(zhí)著與真誠還和最初的時候一樣,任時光流轉(zhuǎn)依然清晰可辨。在文學這條道路上,他還有很多故事未寫,很多話未說,能做的就是一直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