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
“天兒好熱啊……”標子跑到龍頭邊大口灌涼水,天氣悶熱得很,像個蒸籠一樣。太陽已經(jīng)下落到與白楊樹梢平齊,仍然余威不減,尖利的光線透過樹葉縫隙,將標子腳邊濺起的水滴撞出點點的彩虹,然后瞬間蒸發(fā)掉。
小生背靠樹坐著,使勁抹汗水,對濤兒說: “我再給你一塊 ‘大白兔’,幫我扇扇風(fēng)吧……”
“不干!”濤兒有氣無力地趴在樹蔭下, “要是去瓜地里吃個西瓜該有多好啊,涼涼的……”
標子咂著嘴趴到濤兒跟前, “那咱們就去唄,一會兒下學(xué)一起去!”
“不要,我不要偷東西,家去讓我爸買來吃?!?br> “沒事啦……”
“不要!……”
“去我家瓜地吧,這不算偷”,小生笑呵呵的說, “我吃過剛摘下來的西瓜,拿刀一碰就開了,沙紅的瓤兒,脆生生的,好甜好甜。到時我回家告我爸一聲就行了?!?br> “喲嗬!……”
有了甜甜的西瓜的支撐,他們都活了過來。下課鈴瞬間就拉響了他們前往圣地的汽笛,三個人熱情滿滿地拎上書包,一路不停地開到了西瓜地。
瓜地里,滿眼的都是綠色,平靜如一灣湖水,手掌大的葉子一層一層蔓延開來,將土地舒舒服服地包裹在陰涼之下。在這湖水之中探頭探腦的是不停蘊積糖分的大西瓜,上面刻著清晰的瓜紋,西瓜顏色跟葉子一樣綠,藏在葉子底下跟小生他們捉迷藏。中央有一個用厚厚的塑料紙糊的棚子,隱約可以看見里面的一張床,支著蚊帳,這是小生爸晚上看瓜用的,現(xiàn)在看上去像是飄在湖水上的一艘小船。
“不要亂踩,西瓜很容易破,會被罵的!”小生拍了標子腦袋一下,從標子腳邊撿起一個裂開的西瓜,從裂縫掰開,然后又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我爸說不要用拳頭砸開西瓜,不然砸的地方容易變軟,就不好吃了?!?br> 小生遞給濤兒和標子一人一塊,看著這紅瓤黑籽脆生生的西瓜,兩人早就忍不住了,接過來吭哧就是一大口,一邊嚼一邊還含糊不清地哼哼好甜好甜,像兩頭小豬一樣。不到十秒鐘,兩人手中的西瓜就不見了紅色,露出了青嫩的底子。
風(fēng)卷殘云,三個孩子看著零七碎八的西瓜皮,并未盡興。小生又摘下一個西瓜,用指甲碰開。標子拿了一大塊西瓜,邊吃邊向棚子那里走過去。
小生正在吃力掰西瓜呢,忽然看見標子趴在棚子邊的西瓜地里,頭上蓋著塊西瓜皮,便往茂密的瓜蔓里鉆邊使勁朝自己擠眼睛做手勢。小生納悶地撓撓頭:難道要我戴西瓜皮帽子?可是這么粘……濤兒正蹲在地上起勁兒地吃著,看來是沒有吃過這種新鮮的西瓜。小生拿上一塊,邊啃邊朝標子走過去,想看看他在搞什么。
“趴下!”等小生走近了,標子壓低聲音喊小生,似乎很害怕。
“你、你爸爸在里邊!嚇死我了!正在睡覺呢……”標子指了指棚子里邊。
“哎?……”小生愣住了,平常爸爸來得不會這么早啊……不好!
“趕快跑!叫上濤兒?!?br> 標子貓著腰跑到濤兒那里,拉起來就跑,跑了幾步之后,標子又折回去,慌慌張張地搬上了還沒吃完的半個西瓜。
他們?nèi)齻€跑出瓜地后,棚子里的蚊帳突然被打開,小生爸探出頭來,原來他沒有睡覺,從三個小鬼頭的“偷瓜計劃”開始就藏在里邊,怕打攪他們才裝睡的。小生爸走出小棚子,開始收拾地上的西瓜皮,他看著遠處的三個跳動的背影,不禁笑了笑,然后鉆進棚子里,搬出自己還沒吃完的西瓜,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魏 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