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苦茶
自古風雅之士,都很喜歡煮茶品茗,茶香氨氮,喝茶煮茶之人,都應是很愛茶的。而在我們家鄉(xiāng)也有著鄉(xiāng)人種茶喝茶,尤其愛采清明時節(jié)和正月里的春茶,因為那個時候的雨水最足,茶受到滋潤自然是好的,綠綠翠翠的,早晨采摘嫩芽,混著露珠都是晶瑩剔透的。家里的茶一般都是自己自足的,或者茶炒得好極了,就會送給相熟的人家。每一次家里有人來了都會奉上最新的茶,大家一起嘮嘮家常,日子就是這樣過去了。
今年也毫無例外的去采了開春時的茶葉,可采茶的人變了,不是記憶中的老人,不是熟悉的面孔。越長越大,身邊熟悉的人越來越少,有人來了又去了,一過經(jīng)年,不是當初的幼稚小童,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了一些變化,那些曾經(jīng)童年的朋友,有了屬于自己的圈子,而作為小時候的玩伴,也成為了見面打招呼后,沉默不語的人。大家都是聽著各自的家人聊著從前的故事,唯有手里捧著的熱茶,還是那個味道。
看到這杯茶,總回想起,和母親采摘茶葉的日子,那時有著微風幾許,碧藍天空,明澄澄的亮,還有母親絮絮叨叨的模樣。一邊會嫌棄我們摘得慢了,怕太陽升高,熱到我們,一邊叮囑我們小心茶葉背面的毛毛蟲。聽著她和地里干活的阿姨聊家長里短當真是有趣,不煩悶,偶爾還可以聽到愉悅大笑的聲音。忙完了采茶,年關(guān)就到了。
那時每個人都是興高采烈的,小孩子最喜歡去祭拜社神了。越長越大接觸的事物多了才了解,世上無真正的神鬼之說,只是一種對新一年的美好的祝愿。可當偶然回頭,你會發(fā)現(xiàn)很多事,很多人變了。從前過年熱鬧十足,還會串門幫忙炸糖花和蒸米餅,或者一起包粽子,而現(xiàn)在一切都不會再有,年老的面孔變成了年輕的。年味已沒有那么的濃厚,當年的孩子也長大,不會問著神的由來。
有人還在,有人卻走了。孩時的記憶成為了彼此僅有的聯(lián)系,原來我們一起摘過茶葉,一起在田野瘋狂奔跑,一起在蘆葦蕩中捉迷藏,也一起扮過稻草人。當這些人不在,年味也漸行漸遠,總會少了兒時期待的激情。記憶總是最寶貴的,有些人就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他們唯一的使命也許就是給你增添不一樣的記憶,然后又從你的身邊走開。
有些人最后只留下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最后我們目送著他們越走越遠,終于成為記憶中的一部分。也許以后的我也會漸行漸遠,爬山涉水的遠離,來到和他們一樣看到車水馬龍的大城市停留駐扎腳步,然后繼續(xù)走著,最后也成為別人目送的身影。
手里的茶變涼了,抿一口還是孩提時的味道,人影疏斜,唯茶香依舊,愿半生離家,不做月下白頭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