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王之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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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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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兒
本報記者 王之碩

雪 韻
精化30901%%王迪


  有多少人已經(jīng)被遺忘,又有多少人還會被記起,時間匆匆而過,帶走的,留下的,我一一清算整理,卻總覺得丟失了些什么,不甚重要,卻悵然失落。
  記憶中有個小孩叫做“小胖兒”。小胖其實并不胖,相反,他瘦得恨不得只剩下皮包骨。小胖兒還很臟,頭發(fā)永遠像雞窩一樣,臉上黑的永遠像剛偷完煤球的小毛賊。小胖兒比我還要大上幾歲,但每次看見他我都會扯著脖子叫囂地喊著“小胖兒,小胖兒?!泵棵窟@時,小胖兒就會露出他那因臉黑而被襯托的很白很白的牙齒沖我傻傻的一笑,然后掉頭跑開。我們沒有交集,我們不是朋友。因為小胖兒只是一個小要飯的,是的,小胖兒是個乞丐。他的地盤就是胡同口的一小片空地,他吃住在那里,春夏秋冬,又春夏秋冬。
  小胖兒剛開始不怎么說話,后來逗弄他的人多了,他就學會了傻笑和罵人。小胖兒什么時候來到這兒,似乎誰也不大清楚,但漸漸的,街坊鄰里也就習慣了這里有一個小胖兒。如果一天不見,轉(zhuǎn)天還會問問他又瘋哪去了。小胖兒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他沒有殘缺的破碗,不會哭天抹淚,也從不主動要求別人扔零錢,他能跑能跳,還能跟我爸打上一桿臺球。小胖兒不具備一個乞丐的基本職業(yè)操守,但每個人都知道他是一個乞丐,因為他會對經(jīng)過他的每個人說:“我是乞丐?!辈粸橥?,不為施舍,只是告訴你,他是乞丐。
  后來,我不再大老遠就扯著脖子喊“小胖兒”,那是因為我媽的禁止。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我媽不讓,我就不喊了,因為怕捱巴掌。我感覺委屈,不敢從遠處大嗓門喊,就到小胖兒旁邊小聲嘀咕:“小胖兒,小胖兒?!毙∨謨哼€是一樣,會咧開嘴,露出很白很白的牙,傻傻的沖我笑,然后掉頭跑開。
  小胖兒總是傻笑,有人說,他不只是個乞丐,還是個傻子??墒悄翘?,我們好多人都看到他的另一種表情。當一男一女出現(xiàn)在小胖兒面前時,小胖沒有像往常一樣傻笑之后掉頭跑開,而是直接跑開了。那男人追上他,往他手里塞了什么就招呼著那女人走了。那一男一女走后,小胖兒攥著一沓錢回來了。我們一個個傻眼的看著他,他只說了四個字:“我爸,后媽。”然后用他的臟手抹了抹臉,卻奇跡的在他臉上出現(xiàn)了三道白。我很想笑話他當時的滑稽樣子,卻被我爸大手一抓直接拎回了家。
  后來,小胖兒一如既往的見人就傻笑。再后來,那男人又來過幾次,他似乎想把小胖帶走,但小胖兒不跑不鬧就那么死死地盯著他,直到把他盯到離開為止。再再后來,街坊鄰居陸續(xù)離開住了多年的胡同搬進了新樓房,彼此甚少見面,而我,也再沒見過小胖兒。
  記憶中,當初我家狗死時,小胖兒還在安慰我的小孩兒群里湊過熱鬧;我爸舉起巴掌對我下手時,他還梗著脖子擋在我前面裝過英雄。至于還有其他什么,卻是再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2010年2月的某天,在從超市回家的路上,我爸說:“那天我看見小胖兒了,在以前胡同的一個五金店里,給人賣東西呢,不過他沒認出我來?!蔽矣悬c犯傻,小胖兒?小胖兒是誰???哦,小胖兒?。∥矣悬c激動,我想去那個五金店去看看小胖兒,看看他的頭發(fā)是不是還那么亂,臉還那么臟,牙還那么白??晌矣钟悬c猶豫,我擔心他認不出我,更擔心我也認不出他。那么久的時間過了,腦袋里小時侯的記憶早已不再完整,再見面,認不得彼此只能徒增傷感,即使認出了彼此又能怎樣?一個店員,一個假裝的顧客,說一聲“拜拜”就真的與年幼時那狀如童話的感覺道了別。既已知結(jié)果,那我還是選擇在記憶中清晰你,一個叫小胖兒的小乞丐,一個叫小胖兒的傻小孩。
喜愛冬,不僅愛它她的冷清,更愛她的韻律。就說這雪,沒什么交響,就這樣靜然的飄落。
  像午夜輕哼的眠歌,在你淺睡的時候,在你未察覺之際,已飛滿整個天空。早晨,推開門,前面的房子只露出一道炭黑色的屋脊,世界仿佛浸在銀波里。鳥兒在谷堆邊踱步,不時啄食埋在雪下的谷粒;地上的草在雪下安眠了。雪,總是不忍入夢,要不你聽,鄰家的小弟弟正在門口歡叫著,下雪啦,下雪啦。接著,一群孩子像是晨光中的鳥撲著翅兒飛進雪里。
  細細的雪片,像飄飛的柳絮,彌漫在風中。像圣潔的舞女,旋著白裙在凌空點起腳尖;又像撐著傘的蒲公英在尋著自己的家。我不禁捧起雪,團成雪球,在地上滾圈,像兒時的自己,在雪地上歡笑,小野馬一樣的跑下去。
  “雪是雨的精魂”,為秋做最后的嘆息。一場雪下來,我總算牽起了冬的手。雪是快樂的,自由的。它喜歡駕馭疾風,喜歡漫步云端,喜歡飄然而舞。我的心有莫名的感動,面對你,我只想閉上眼簾,細細聽落雪的聲音。一片雪,滑過面頰,來不及轉(zhuǎn)頭,雪花就牽進我的發(fā)尾里;我不敢大口呼氣,像怕吹散一朵梨花,就這樣,你鉆進我衣領(lǐng),在我的脖頸上化成珠串;你一不小心貼在我的唇上,在我唇間漾成微笑。有時,你會趴在我的劉海上,最終印在我的眼里,滴在我的心上。于是,我便更加愛戀那顆純凈的水滴,那片無暇的雪花,那段盛開在遠處的美麗童年。
  雪,依舊在飄。我遠望,白色的背景下有一抹抹的青黛。而樸素的花瓣已落滿我的衣衫,我不忍輕觸你雪白的肌膚,只能任你鋪滿我的庭院,讓我們傾心交談,你的眼波泛出月的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