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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狂歡月下踏歌□翁敏華


  辛卯元宵,黃浦江畔。
  海事塔廣場中心舞臺上,精彩節(jié)目一個接一個。終于,輪到我們“上海師大民俗狂歡志愿者”隊,只見大姑娘小伙子身著紅襖,領(lǐng)口袖端毛皮雪白,裝扮得十分中國。在強烈的鼓樂伴奏下,他們時蹲時起,手中的紅綢帶在江風中飄飛,煞是好看。他們的隊形時圓時直,時聚時散,一跳躍,腳脖子上的鈴鐺就發(fā)出清越的音響。跳著跳著,忽有兩位男生步下臺來,邀請觀眾上臺共舞,起先眾人不肯,往后縮,男生有點尷尬地走近了我,我立即站起身來,順手拉著鄰座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走上臺去。隱隱然觀眾席上起了一陣騷動,隨即,動員就進入順境,轉(zhuǎn)眼間已有十幾個觀眾,與我們的紅衫兒“夾花”圍成一圈,踩著鼓點,兩足蹦踏,嘴里還齊聲喊著“呵———!呵!”
  這就是“月下踏歌”!
  這就是我的節(jié)日理想———全民狂歡,符合今夜主題“我們的節(jié)日”。
  這就是我在韓國日本過節(jié)時必見的場景,曾艷羨不已的場景。這就是近年我在報刊上的屢屢呼吁。
  今天看來,比呼吁更重要、更有效的,是實踐,就像今晚這樣———帶個頭,捷足先登。
  同學(xué)們的熱情是高漲的。此番參與徐匯區(qū)濱江廣場元宵晚會,起意較晚。聽說要臨時組織志愿者隊伍,一些同學(xué)提前從老家趕了過來,余建華提前四天從合肥趕來,鄭瑩提前兩天從寧波趕來,她們一個領(lǐng)隊一個導(dǎo)演,把一支小分隊帶得紅紅火火,僅一天半就搞定一檔節(jié)目,既傳統(tǒng)又現(xiàn)代:鼓點與腳韻雜沓,秧歌共搖滾齊飛。
  在節(jié)日活動中有無這“全民狂歡”環(huán)節(jié),意義是大不同的。在相當長的時間里,我們民眾的節(jié)日參與度變得越來越小,只當被動的“看客”,看節(jié)代替了過節(jié)。長此以往,老百姓參與意識越來越薄,積極性受到了很大損傷。近些年,人們對于“央視春晚”也很有意見,其根本原因,我認為也主要在于不能夠、不知道怎么參與進去。
  其實國人也不是一直拘謹、被動的。從晚清和民初上海地區(qū)流行的各種“竹枝詞”看,當時的上海人,在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還頗有些狂歡精神、狂歡態(tài)勢。過年是“滿街鑼鼓鬧喧嘩,舊歷新年祝歲華”(余槐青《上海竹枝詞》),年初五“接財神”更勝一籌:“拜年未了接財神,爆竹通宵鬧比鄰”(秦榮光《上海縣竹枝詞》),元宵節(jié)更狂更歡:“元宵鑼鼓鎮(zhèn)喧騰,薺菜香中粉餌蒸。祭得灶君同踏月,爆花飛接竹枝燈”(李行南《申江竹枝詞》)。
  巴赫金說:“狂歡節(jié)具有宇宙的性質(zhì),這是整個世界的一個特殊狀態(tài),這是大家參與的世界再生和更新。這就是狂歡節(jié)的觀念和本質(zhì),這種本質(zhì)是所有參加者都活生生地感覺到的?!彼€說:“狂歡節(jié)沒有演員和觀眾的分工?!蔽覀冎驹刚叩难埞参瑁褪且淹頃姆忾]的形式上撕開一個口子,讓人們有一個參與進來的門徑?!拔覀兊墓?jié)日”的“我們”,當然是指民眾,指百姓?!拔覀兊墓?jié)日”,自然應(yīng)該是一個開放的體系。
  事實證明,中國人還是狂歡得起來的。國慶六十周年天安門廣場的“與民共舞”證明了這一點,上師大“民俗狂歡志愿者”隊,去年的寧波中秋、今年的徐匯元宵“月下踏歌”實踐,也證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