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諾貝爾文學獎有多遠?
■王衛(wèi)新
去年夏天,在青島大學召開的當代外國文學研討會上,組織者別出心裁地舉辦了一場詩歌朗誦會。文人墨客們帶著自己翻譯或者創(chuàng)作的詩歌閃亮登場,讓席下的聽眾大飽耳福。半年之后,我已經全然忘記了那些陽春白雪的美文,只記得青島大學一位不修邊幅的老師所作打油詩的最后一句:“只要永遠等下去?!?br> 他說的是已有百年歷史的諾貝爾文學獎。就像期待令球迷無淚以對、令文人無言以對的國足拿下大力神杯一樣,國人翹首以盼的諾貝爾文學獎似乎總是離我們很遠。望眼欲穿的文學青年們要想看到中國作家摘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桂冠,就必須有足夠的耐心,永遠、永遠地等,傻傻、傻傻地等。可是,正如當晚的男主持所言,我們可以等,等他千年又何妨,但我們的生命能讓我們等一千年嗎?一萬年太久,還是只爭朝夕吧。
中國作家無緣諾貝爾獎,這到底是為什么?和探討足球失敗的原因一樣,我們最通常的說法是:不是我的錯,都是月亮惹的禍。不是我們的作家陣容不強大,作品沒有社會震撼力,我們沒有獲獎,主要原因是諾貝爾文學獎的評委們對中國文學知之甚少,對中國語言不夠精通,諾貝爾獎的評審機制也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再有,就是中國文學作品的翻譯質量太差。要是翻譯的質量好一些,諾貝爾文學獎評委們對中國文學的品味高一些,那么,中國作家獲得諾貝爾獎的人數說不定會“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余”了。
如果我們對當今諾貝爾文學獎的評審專家多一些了解,就不會信口開河地說人家不懂漢語、不懂中國文學了。當然,他們所了解的中國文學,肯定沒有我們的當代文學專家了解的多,我們也沒有理由要求評委們對當代中國文學熟稔于心。試問,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獲獎的時候,諾貝爾獎評委們都是日本通嗎?
抱怨諾貝爾獎的評審機制,并不是中國人的專利。最近幾年,美國人也在抱怨,大名鼎鼎的美國作家菲利普·羅斯竟然與諾貝爾獎無緣,諾貝爾獎的榜單上連連出現評論家們不熟悉的名字,這難道不是問題嗎?可是,冷靜地想想,羅斯有那么了不起嗎?法國現代主義文學大師普魯斯特、英國現代主義文學大師喬伊斯都被諾貝爾獎給忽略了,和他們比比,羅斯的被埋沒算得了什么?再者,這些未曾榮獲諾貝爾獎的無冕之王,不是比諾貝爾獎桂冠之下的不知名作家更為人熟知嗎?諾貝爾獎不可能是絕對公平的,任何一個獎項都不可能是絕對公平、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我們不能因為評審專家有偏好,就說人家的評審不公正。再說,無論我們怎么不滿意,諾貝爾獎的評審體制也不會因為我們的抱怨而改變。一項舉世矚目的大獎,難道能像我們超女比賽那樣,看誰的啦啦隊喊得最響嗎?如果那樣,搞笑諾貝爾獎的影響力就要蓋過正宗諾貝爾獎的影響力了。
對于諾貝爾獎而言,翻譯沒有那么重要。哪個諾貝爾獎是靠翻譯得來的?當然,如果有人非得說翻譯很重要,我也無意爭辯。讓我們換個話題,也許對文學而言,翻譯或多或少還是管用的。但是,如何解釋我們在物理、化學等獎項上的空白呢?難道也是翻譯問題嗎?我們的研究成果超過了諾貝爾獎得主的水平,但是由于翻譯的原因,我們與諾貝爾獎無緣,這說得通嗎?如果說得通,那么,李政道、楊振寧、丁肇中等人的獲獎就不是研究的功勞,而是學外語、學翻譯的功勞了。
對諾貝爾文學獎的期盼,真的就像對國足的期盼。球員看準了球門,踢得越猛,成功的勝算越高。如果不看球門,踢得越猛,觀眾就越失望。如果心懷對裁判的怨怒,把足球對準裁判的腦袋,那么,踢得越猛,局面就越尷尬。所以,我們最好還是先看準球門,然后千方百計地把球踢進去。當真如此,即便我們踢得不如人意,觀眾也不會一片噓聲。其實,國人并不強求中國作家非得在某某年內拿下諾貝爾文學獎,我們所企盼的是中國文學品位的提升。有了曹雪芹那樣的大作家,沒有諾貝爾獎又何妨?反之,沒有舉世公認的大作家,空談諾貝爾獎又有何益?
如果我們心里只想著獎項,不在文學應有的品位上下功夫,那么,筆者只好用漢語言文化中的特殊句式來回答國人關于諾貝爾文學獎的疑問了。
問:我們離諾貝爾文學獎有多遠?
答:要多遠,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