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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一個圓,用了十八年


  一張紅色的聘書,兩行簡單的話,讓這個尋常的秋日變得不同尋常。當從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曹書文院長手里接過這張聘書時,恐怕沒有人知道,我的心里是如何地激動。我刻意地想掩飾這激動,畢竟不是毛頭小伙子了。
  雖然不是頭一回被高校聘為兼職教授或者客座教授,但是這張蓋有“河南師范大學”紅印的聘書,對我來說,卻有著十分特殊的意義。可以說這個圓圓的紅印圓了我一個延遲了18年的夢。
  還清晰地記得18年前,1991年的春天,我和中文系87屆的同學們都面臨畢業(yè),人生的道路往哪里走,幾乎困惑著每一個同學。對我來說,有一個可能就是留校,中文系負責教學的彭主任和教我們寫作課的潘老師,這一對始終關(guān)愛和扶持我成長的伉儷,都曾非正式地流露過想留我在系里教寫作課的意思。這對我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希望。就在那段時間,我作為中文系講課比賽的第一名,參加全校的講課比賽決賽,再次力拔頭籌。我天真地想,我是可以勝任寫作課教師的崗位的。這個希望,像一束春天的陽光,從外向內(nèi)溫暖著整個的我。
  四年之前,當我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是河南師大中文系向我張開了懷抱,讓我在錯過鄭州大學、蘭州大學后,終于邁進了大學的門檻。
  四年之中,河南師大中文系以嚴謹?shù)膶W風和寬容的胸懷,縱容著我們一幫文學青年的年少輕狂、個性張揚,為我們此后的飛翔鑄就了堅實的翅膀。
  四年之后,聽說有可能留在這所我已深深鐘愛的校園,且能繼續(xù)與我鐘愛的寫作相伴,怎能不讓我漫卷詩書喜欲狂……然而,分配方案出來的時候,我的心卻涼了下來———那一年,中文系根本沒有一個留校的名額。其實,到這個時候,留校留系并不是我唯一的選擇,省教育廳的崗位,鄭州的報刊社,家鄉(xiāng)的電視臺,都在似是而非地誘惑著我。假如這些位置同時向我伸出橄欖枝,我真的不敢肯定我會鐵了心留在衛(wèi)河西岸。但是,得到根本沒有留在中文系的可能時,我還是感到莫大的失落。
  18年前的那個夏天,一腳跨出了師大,我以為我永遠都難以回來了,只得佯作瀟灑地揮揮手說———《師大請記住,我曾來過》。
  離開師大的日子,我一直在努力地跋涉,一路留下不少文字,得了不少獎,作品被收入多種書籍,自己出過幾本書,還有作品被收入中學語文教材,以至于被一些高校聘為客座教授。但我心里始終有一個情結(jié),就是夢想著登上母校的講臺。
  終于,18年后的這個秋天,我以兼職教授的身份又回到了師大,回到了曾經(jīng)的中文系、現(xiàn)在的文學院,從而將中斷了18年、塵封了18年的前夢重又續(xù)上,像是又回到了大學畢業(yè)時的那個原點,怎能讓我不為之感慨?。?br>  文學院的老師最初表示這個意思,是在去年年末跋涉文學社舉辦創(chuàng)建20周年紀念活動期間。北京電視臺研發(fā)部總監(jiān)、我的同學同學秦新春率先被聘為文學院的兼職教授,當時曹院長就說:找機會把你和涌泉(河南省戲劇家協(xié)會副主席陳涌泉,我的另一位同班同學)都聘回來。我心里想:有這種可能嗎?
  機會來了,我的抒情長詩《千秋之愛》今年秋季開學入選高中語文閱讀必修教材。消息傳出,曹院長很快和我聯(lián)系,讓我回母校開個講座,跟師弟師妹們交流交流,并表示借此機會舉行一個兼職教授的授聘儀式。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18年前的那個夢,一下子變得離我這么近!
  收到聘書的同時,曹院長就開始稱我為“劉教授”了,平生還是第一次被人稱為“教授”,何況這稱呼是從自己的老師嘴里說出,我一時還真的有點無法適應(yīng)。這時,有一位漂亮的女生送上一束鮮花。我接過來,轉(zhuǎn)身獻給曹院長。曹院長接過鮮花,又把它輕輕地放在了講桌上。與同學們分享這一個做了18年的夢后,不知該怎樣表達內(nèi)心對母校、對老師的感激,我又把這束鮮花捧起來,走下臺去,再次獻到坐在前排的曹院長的面前。場內(nèi)一片掌聲,一直持續(xù)到我回到講臺上。
  作為河南師大文學院的兼職教授,我要開始講我的第一課了。多年以來,我一直從事新聞工作,也先后給不少高校的學生開過新聞采編方面的講座,但是這次是給文學院的學生講課,尤其是我事先知道臺下的聽眾主要是一、二年級的同學,我想我的第一課還是從文學開始講起吧。我要講的題目是———《把文學放進一生的行囊》。
  第一節(jié)課,我是這樣結(jié)束的———在一個逐步物質(zhì)化的社會現(xiàn)狀下,在一些日漸現(xiàn)實的生活壓力中,文學還有用嗎?如果有用,到底有多大用?這個問題恐怕誰都很難給出準確而完整的答案。對于我來說,懵懂的少年時,是文學成為我生活的啟蒙;脆弱的時候,是文學成為我精神的支撐;求學的時侯,文學成為我努力的方向和學習的主業(yè);工作后,文學成為我事業(yè)的底色和助飛的翅膀。
  對于你們呢,我的小師弟小師妹們,前面有很多條路可以選擇,不過我想,不管你選擇什么樣的道路,如果你能夠把文學放進你一生的行囊,那么你的心靈一定是有所依靠的,你的腳步一定是從容而堅定的,你的人生一定是豐滿而幸福的。對于文學院的學生來說,尤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