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要趁早


　　聽到朋友的父親突然離世的消息，震驚之余，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趕緊給老爸老媽打個電話。一股莫名的恐懼感襲來，假如我的生活中沒有了他們，那樣的日子該怎么過？
　　假如，我說的只是假如……那時候，沒了上學(xué)放假時回家的匆忙與渴望，多了一座滿是記憶的老屋；那時候，沒了回家進(jìn)門喊上一聲“爸媽”的滿足，多了一絲留在心底無盡的空虛；那時候，沒了媽媽做的可口飯菜，多了帶給爸爸不能消受的美酒；那時候，沒了受到委屈可以哭訴的家人，多了我?guī)迌涸趬烆^的只言碎語；那時候，沒了年少時家里的姊妹歡笑，多了幾個延續(xù)父母命脈的家庭；那時候，沒了養(yǎng)我教我的父母，多了在旁邊叫著爺爺奶奶的孫子孫女；此時，我不敢再想象，已淚如泉涌。
　　我真的不敢再想象，但又不止一次地恐懼這種失去他們的生活。隨著我的長大，周圍總有同學(xué)父母的離世在不斷地提醒在外求學(xué)的我：我的父母在一刻不停地老去！假期回家看到他們斑白的頭發(fā)，內(nèi)心總是翻動著說不出的酸楚。他們真的老了！
　　在小學(xué)的時候，冬天起夜，習(xí)慣地喊：“爸爸，開燈！”多年后，習(xí)慣了住集體宿舍，也很少起夜的我，卻總也忘卻不了這段記憶。還常常和老媽開玩笑：小時候還是爸爸更疼我，要不怎么都是叫爸爸呢？
　　在初中的時候，我寄宿在學(xué)校，一周回家一次。那時村里還沒有修起柏油路，雨后上學(xué)成了如今最難以忘記的經(jīng)歷。我背上媽媽做的飯菜，穿上那雙不合腳的膠鞋，提著媽媽納的千層底布鞋，一步一步跟在扛著自行車的爸爸后頭。幾里的泥路走下來，爸爸一般是不休息的，偶爾歇息也是因?yàn)槁诽卟环€(wěn)。就這樣，直到爸爸把自行車扛到柏油路上，然后我再換上布鞋。爸爸提著那雙沾滿泥巴的膠鞋，囑咐我好好吃飯、讀書，然后轉(zhuǎn)身離去……現(xiàn)在，那偉岸的身影也變得近乎佝僂，而我還在求學(xué)的路上。有時候，面對漫漫求學(xué)路，我不停地問自己，是否還撐得起父母當(dāng)日的寄托？
　　在高中的時候，我依舊寄宿在學(xué)校，只不過回家的次數(shù)變成了一個月一次。60里的路程，和同村的伙伴一起騎著那輛現(xiàn)在已不知身在何處的自行車，周六下午回家，周末返回學(xué)校。那時候的我們樂此不疲，在道上大聲地唱著歌，和機(jī)動車瘋狂地賽跑，痛痛快快地宣泄一個月的壓抑……到家時，飯菜早已做好，就等如狼似虎的我撲上飯桌。臨走時，我還會帶上媽媽做得特香的咸菜———這是夠我吃兩周的美味佳肴。
　　現(xiàn)在想來，高中生活辛苦而充實(shí)。記得高二那年回家過正月十五，到家感覺氣氛不對勁兒，怎么只有眼圈紅紅的弟弟一個人。原來是姥姥去世了！疼我愛我的姥姥走了！那是正月十四的下午，我的姥姥永遠(yuǎn)地走了！連媽媽都沒有見上她最后一眼……記得那個正月十五的晚上，月亮很亮很圓，我和弟弟兩個人呆坐在家里一言不發(fā)。那晚，我寫給走在天堂路上的姥姥一封信，依稀記得那封信很長很長，滿是淚水打濕的筆跡。后來看到那封信的媽媽，又狠狠地痛哭了一把。最愛媽媽的人走了，我能做的只能是用這個家的溫暖來撫慰媽媽的悲傷。那年那月，媽媽瘦了很多，以至去學(xué)?？次視r，暗淡無光的臉龐讓我愣了半天。媽媽的媽媽走了，我的姥姥走了！
　　到了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就只能到了寒暑假才回家了。這期間感覺父母老去得更快。每一次回家，發(fā)現(xiàn)爸爸媽媽的頭發(fā)都白了很多，但精神都還很好。忙碌一輩子的爸爸也干不了什么重活了，在家喂著幾只羊。媽媽告訴我，在寒冷的冬天爸爸依舊準(zhǔn)時去放羊，用他的話說：羊一天不出去就會不舒服，它們也喜歡在陽光下跑一跑。除了花白的頭發(fā)表達(dá)著媽媽在一刻不停地老去，還有就是那雙曾給我們烹制美味的雙手開始變得干癟和粗糙，越來越像我家那顆老棗樹的皮?，F(xiàn)在假期回家，常聽媽媽嘮叨著：你和你弟弟抓緊結(jié)婚，生個孩子，趁我還能抱得動……在村里，如我和弟弟一般大小的人，孩子早已會打醬油了，甚至那些印象中比我們小得多的孩子，也都結(jié)婚成家了！怪不得母親開始著急抱孫子孫女了。
　　同學(xué)一個個結(jié)婚的消息總在提醒著我：我已不是一個孩子了！但給爸媽打電話時，我卻仍舊如往日般沒有“正形”。孩子就是一輩子的孩子，媽媽說，到八十歲，你在我面前仍然是個孩子！
　　這些天，我看到一部叫《路過》的微電影，電影中追求事業(yè)發(fā)展的兒子乘火車路過老家，母親一路跋涉來看路過的兒子的故事讓我頓時感慨頗多。
　　我們一路成長起來，父母卻在老去！
　　有一種愛，真的要趁早！
　?。ū疚淖髡邽槟茉磁c動力學(xué)院11級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