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生命 成就事業(yè)
眉睫”這個詞形容。曾經(jīng)有位70多歲的滿族老人,在于老師拜訪他的前幾天突然去世,他所承載的滿語文化也隨之消失。提起這件事,于老師一直心存遺憾。
為此,于老師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以文化搶救為先,以基礎建設為本,以科學研究為主,以人才培養(yǎng)為要,以服務社會為宗”的五位一體多維并舉的工作方針,在學科建設上形成自己的特色和優(yōu)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特別是文化搶救工作異常艱難。
通過攝錄的方式把瀕臨滅絕的滿語口語和滿族民俗保存下來,是文化搶救工作很重要的一部分?!肮哦Y求諸野”,了解滿族民俗或者會說滿語的人一般年齡都較大,且居住在十分偏遠的山溝里。山路崎嶇,交通條件差,需要坐著改裝過的農(nóng)用車才能進入村子。有一次,于老師坐的車子滑到路基下,差點翻了車。在冬天高寒的條件下進行影像攝錄更是苦不堪言,即使流了鼻涕,也沒有閑下來的手去擦,直到黏在嘴上凍住了。于老師曾這樣形容2007年春節(jié)期間的文化搶救環(huán)境:“溝深得大車難到,山高得沒有信號,被少得五人四套,廁臟得難以下腳,炕硬得難以睡覺?!蹦且淮嗡麄冊谶|東的大山溝里駐扎了半個多月?,F(xiàn)在于老師和他的團隊成員都沒有節(jié)假日的概念,過節(jié)就意味著到農(nóng)村去進行文化搶救,甚至除夕之夜都不能和家人團聚。
經(jīng)過多年的不懈努力和忘我工作,于老師帶領著團隊搶救錄制影音資料2000多GB,時長達400多小時;征集、搶救了以滿族為主的東北民間譜牒1200余部,東北皮影2箱,影辭68部280卷,民俗文物5800余件,薩滿祭祀神祠16部,東北民間契約文書300余份,整理孤本書近200本;組織申報旗袍制作工藝等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項目2項。搶救了薩滿文化、滿族皇家祭祖習俗、民間巫俗、關東大鼓、柞蠶文化、吉林單鼓、滿族民間歌曲等瀕危文化遺產(chǎn)。
功夫不負有心人,腐朽有幸化神奇。在學校的大力支持下,于老師把這些珍貴文物分類集中,建成了“六館五室”。其中,滿族民俗館收藏滿族生產(chǎn)生活用具、服飾、薩滿祭祀神器和扈倫四部遺址出土的清代民俗文物等5000余件。八旗譜牒館是國內(nèi)外唯一一所收藏、展示滿族譜牒資料的專館,珍藏以《愛新覺羅宗譜》為代表的皇族譜牒,以佟、關、索、馬、齊、富、那、郎滿族八大姓氏為代表的民間譜牒1200余份,已成為滿族譜牒研究和滿族民眾尋根問祖的重要資料庫。滿族佟佳氏博物館是全國第一所滿族家族博物館,珍藏滿族佟氏家族契約文書、家族文獻、家居陳設等文物3000余件,為研究清代滿族著姓家族史提供了珍貴資料。滿族資料室收藏《乾隆朝宮中檔》、《明清檔案》、《琿春副都統(tǒng)衙門檔案》等珍稀圖書資料4萬余冊。
聯(lián)合國文教專家以及美、俄、韓、日等10多個國家和中國社科院、中國人大、中央民大等高校的專家學者,先后來訪參觀了這些館室,并給予了很高的評價。美國猶他家譜學會、日本大阪大學等積極與我校聯(lián)系,協(xié)商合作開發(fā)滿族家譜事宜。
這些文化搶救成果對我校歷史學科教學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有的老師干脆把課堂轉移到館室內(nèi),每一件文物都仿佛變成了一本鮮活生動的教材。很多研究生以譜牒為原始素材進行學習和研究,完成了學業(yè)。這些文化搶救成果對科研工作的積極影響更為明顯。近幾年,通過對滿族文化的搶救、整理和研究,于老師發(fā)表論文數(shù)十篇、專著多部,其中《滿文形體學原理》一書首次破解滿文形體結構密碼,是滿文及其所在形族、形系,甚至整個表音文字形體學研究的第一本專著,開辟了滿文形體學研究的新領域,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及應用價值。他主編的《滿族石姓薩滿祭祀神歌比較研究》一書是此領域的拓荒之作,開辟了滿語口語文化搶救與研究的新領域,在國內(nèi)外學術界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他主持的大型專項文獻整理項目———清代東北邊疆滿語地名文獻的整理,查閱了文獻200余部,得地名詞條6000余條,輯文獻140余萬字,并由此構建了“滿語地名學”,乃至“滿語命名學”的學科體系,得到了專家的高度評價。
于老師在做好個人學術研究的同時,還積極督促、帶領自己的團隊進行教學科研工作。他對團隊成員的要求可以用苛刻來形容,他也因此被團隊成員親切地稱為“于老狠”、“于扒皮”。正是在他的言傳身教之下,我校形成了一支具有較強教學科研能力的滿族語言文化研究團隊。近5年,該團隊主持國家社科基金項目3項、大清史工程項目1項,合作承擔國家社科基金項目2項。主持省部級項目48項;獲資助經(jīng)費430萬元;獲省部級科研獎勵7項;發(fā)表論文270余篇;出版學術專著20余部,形成了滿語文、滿族文化、譜牒文化三大系列叢書。其中,《滿語語言學》、《滿語詞法學》、《滿語句法學》、《滿文形體學》等著作,形成了語音、詞法、句法、形體學的完備體系,撰寫出版了第一套滿語語言學系列專著,使我校的滿語教材體系建設處于全國領先地位?!斑@是其他大學所不具備的,我們是全國滿語教材建設上最系統(tǒng)的一個單位?!庇诶蠋熖貏e強調(diào)。
近年來,于老師及其團隊還承擔了吉林烏拉街、四平葉赫等滿族旅游區(qū)的規(guī)劃、設計與開發(fā)。與白山、琿春等地合作進行了滿族特色文化產(chǎn)品的研發(fā),推動了地方經(jīng)濟文化的建設和發(fā)展。
于老師的學術能力和科研成果很快得到了各方面的認可,奠定了他在學術界舉足輕重的地位。2009年,于老師被聘為國家社科基金學科評審組專家,成為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獲得者。某教育部直屬高校對他更是格外“關注”,準備以聘為博士生導師、愛人隨調(diào)、解決住房、配一輛4500越野車專門搞文化搶救和調(diào)研的優(yōu)厚條件把于老師“挖”過去。于老師清楚地知道,那所高校能夠給他提供更大的平臺來施展才華,能夠給他提供更好的條件從事科學研究。但是,他對吉林師大有著特殊的感情,母校的需要和同事的挽留讓他選擇了繼續(xù)留在學校工作。這些事,從來也沒有成為于老師炫耀自己的資本。采訪中,他一再強調(diào)這件事情不值一提。
長期操勞和奔波讓他的身體每況愈下。2009年,于老師被查出身患直腸癌。在進行了手術治療,身體狀況有所好轉后,他又走上了講臺繼續(xù)傳道授業(yè)解惑。和生病前一樣,他的講解依舊幽默生動、嚴謹細致,而且精神依舊高昂,態(tài)度依舊認真,學生們對他的病情也大都不知情。“于老師和以往一樣,上課的時候還是神采飛揚的,對我們依舊那么關心,要求也一樣嚴格,其他同學都看不出來他有重病在身。”楊欣是為數(shù)不多的了解于老師病情的學生,她這樣說道。
于老師以自己的言行為教材,站在人生這個寬闊的講臺上,為他的學生們傳授著為學、為人的道理。“于老師傳授給我的不僅僅是知識,他謙虛嚴謹?shù)膽B(tài)度、腳踏實地的作風、甘于奉獻的精神,將影響我的一生?!睂W生對他的愛戴可見一斑。
相比教學工作,生病后的于老師在進行滿族文化搶救時,要克服的困難就更多了。無法久坐在車里,他干脆就躺在后排座位上。艱苦的環(huán)境不利于他的身體恢復,吃飯、睡覺等作息時間不規(guī)律更是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傷害。2011年夏天,他的病情復發(fā)并惡化,他不得不停下手頭的工作進行療養(yǎng)。不是溫泉、不是海灘,他把療養(yǎng)地點選在了長白山腳下的一個農(nóng)家小院兒內(nèi)。
正當他精心療養(yǎng)的時候,國務院學位委員會下發(fā)了《關于開展授予博士學位的服務國家特殊需求人才培養(yǎng)項目試點工作的通知》。學校在接到文件后,經(jīng)過認真分析和考慮,認為滿族語言文化最符合文件要求。但是考慮到學科帶頭人于鵬翔老師的身體情況,學校決定于老師只負責適當?shù)闹笇?,不到必要時不用親自參與。
“身患重病正治療,博點戰(zhàn)云如火燒。病服脫去換戰(zhàn)袍,為校盡忠赴君召。”在得知這件事后,于老師給出了自己的選擇。
在接下來的4個月時間里,他帶病領導學科項目論證工作,承擔著超常的工作量。加班辦公是常有的事情,病痛讓他無法在椅子上坐太久,他就干脆從家里搬來一張行軍床,躺在上面整理材料。也是在同樣的4個月時間里,他接受了5次化療,無時無刻不掙扎在病痛的折磨中。很多人勸他以身體為重,告誡他避免奔波和操勞,但為了事業(yè)發(fā)展,為了滿腔熱愛,他仍舊奮力工作、不辭辛勞。還是在這4個月時間里,他兩次中斷治療,在家人和同事的陪同下進行項目答辯。每次中斷治療,都遭到醫(yī)生的強烈反對,他不得不寫下保證書,自愿承擔停止用藥所帶來的一切后果。
“其實我也知道停止化療對我這個階段的人意味著什么,但這是國家的需求,也是學校的需求,不能講條件,思想里要有這種自覺意識?!庇诶蠋熯@樣說。
對于他的這個決定,家人并沒有反對?!耙驗槲覑廴艘彩菍W校的教師,我倆都覺得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學校給予的,所以她也支持我的選擇?!?br> “一切經(jīng)歷都是一種財富,我始終陶醉在這一事業(yè)中!”于老師為我們詮釋了一名教師無私奉獻的精神和一個學者強烈的社會責任感。“責無旁貸,也無怨無悔,其他的就沒什么了?!庇诶蠋熯@樣總結自己的事業(yè)。
采訪結束后,于老師指了指窗邊花盆里的竹子,笑著說:“你們看,不經(jīng)意間,這竹子長出這么高的苗子來,真好?!钡拇_,蔥翠的枝條竄到了天花板上,我們也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祝愿,真的祝愿他像這竹子一樣恢復往日的蓬勃生機,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