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就不要寫詩了
4月的某一天,我懵懂地參加了五月二十八日舉行的五四詩會。
對現(xiàn)代詩的質疑從胡適寫的《嘗試集》便開始了,近年又有韓寒、李承鵬與若干詩人的罵戰(zhàn)。廣大的80,90后對現(xiàn)代詩的了解大多來源于中學時代的課本。余光中深沉厚重的《鄉(xiāng)愁》,舒婷委婉又不失剛毅的《致橡樹》,《雨巷》中那個丁香一樣的姑娘,還有江南小城里如蓮花般開落的臉龐,這些是我們共同的記憶。它們多寫于上個世紀80年代,得到過人們的喜愛,包括我在內。所以當現(xiàn)代詩的支持者拿這個來說事的時候,我非常能理解。
但我否認這些優(yōu)秀作品能說明現(xiàn)代詩曾經輝煌過。一方面是從現(xiàn)代詩誕生伊始至今,好的作品太過稀少,另一方面是一個所有反對派都提出過的問題:現(xiàn)代詩和豎著寫不加標點的散文有什么區(qū)別?總結我聽到的所有答復,基本上可以用一首五言詩概括:
《區(qū)別》文字更優(yōu)美,情感更激烈。
意境更深遠,語言更精練。
也許有人可以把這首“絕句”補充成“律詩”甚或木蘭辭那種長度,但是顯然這都是抽象的標準,并不等同于古體詩對仗、平仄、押韻等具體要求?,F(xiàn)代詩摒棄了古體詩看似無用的“形式”,直接擁抱“內涵”,發(fā)展的道路是“越自由越禁錮”。一首詩如果不加更改就能當作散文或者散文的某個段落、某一句話存在,那么無論它多么優(yōu)秀,都是內容的優(yōu)秀而非現(xiàn)代詩這種文體的成功。上高中的時候,語文老師在班上念了我的作文,評價我有做詩人的潛質。盡管是夸獎,但我并沒有很高興,因為寫那篇作文絕對比寫詩困難。一個人枯坐七天憋出十五個字,只要分成兩三行,就是一首詩。到了21世紀,多數詩人恐怕連坐等著苦苦思索的耐心和誠意都沒有了。下面附一段詩人趙麗華的“梨花體”詩歌:
《我終于在一棵樹下發(fā)現(xiàn)》一只螞蟻,另一只螞蟻,一群螞蟻,可能還有更多的螞蟻。
我對這首詩沒什么感覺,令我震撼的是,有人能為這首詩寫出長達689字的點評賞析。用同學肖某的話來說“我是不常??薜?,但我終于還是哭了”。
最近十年有一種很有影響力的詩歌流派叫作“下半身”,代表詩人有沈浩波,巫昂等?!跋掳肷怼绷髋墒鞘裁醋x者可以顧名思義大膽想象。我反對這類詩,同學李某看完“下半身”流派的幾首代表作后無奈表示:“沈浩波搞出版還是可以的,寫詩不太適合?!?br> 梨花體,廢話體,下半身派不是當今詩壇的全部。但這也不值得慶幸,除去這些東西,再除掉“縱做鬼,也幸福”之類的粉飾文章,最近幾年真沒有幾首能給人留下印象的詩歌了。這是比非主流新詩大行其道更大的悲哀。詩歌的現(xiàn)狀就是比唯美動人、傷春悲秋比不過《讀者》《意林》,比直白露骨、貼近群眾比不過黃色小說,比和諧維穩(wěn)跟《春晚》一個水平。所以,現(xiàn)代詩死不了,也活不下去。
最后,我想提出一個很個人化很沒有依據的觀點。似乎真正在寫詩的多是年輕人,或激情洋溢,或多愁善感,也沒有柴米油鹽生活瑣碎的壓力。如果你已經年逾不惑,還整天醉生夢死、萎靡頹廢,還自認為有詩人氣質,那么建議叔叔就不要寫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