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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眼間,父親已在外面漂泊了20多年。20多年里,父親一直沒換過他那口已經(jīng)很破舊的裝工具的木工箱。
  父親是在我6歲那年第一次外出打工的。
  外出打工的日子里,父親每個月都會打一次電話回家。那時,父親的電話總能讓我們高興上好幾天。
  初二那年,父親過完春節(jié)就扛著那口工具箱出去了。不幾天,父親卻又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望著突然出現(xiàn)在家門口的父親,母親很快就意識到什么。父親望著母親笑著說,自己不慎坐到一輛“黑車”,幸好你在我皮襖上縫的那個口袋里的錢他們沒發(fā)現(xiàn),不然還不知道怎么回來呢。晚上,透過門縫,我看見母親正往父親身上涂跌打創(chuàng)傷的藥水。幾天后,父親又扛著工具箱出去了。父親一出門,母親眼角便濕潤起來。
  我剛工作那年,去廣州看望了一次父親。從火車上下來,已是晚上7點。當(dāng)我告訴父親快到他那里時,電話那邊的父親語氣里分明流露出一絲驚訝。
  父親帶我去小飯館吃飯。吃飯時,我時時注意著父親碗里的飯。幾分鐘后,當(dāng)父親準(zhǔn)備起身時,我趕緊搶過他手中的碗說,爸,我?guī)湍闶?。父親怔怔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善言辭,只能以這種方式表達(dá)對父親的愛憐。
  飯后,父親帶我去他上班的地方。進(jìn)去前,父親叮囑我不要說話。
  進(jìn)去十幾分鐘后,幾個穿著制服的保安急速走過來。
  “你是哪個部門的?”一名年輕的保安大聲問?!把b修部的?!备赣H忐忑地回答。保安又指了指我,父親趕緊說,他也是?!皼]事不要走來走去?!北0舱f完就走開了。
  從別墅出來,身后的我清晰地看見晚風(fēng)吹亂了父親的頭發(fā),還有那發(fā)絲中一根根耀眼的白發(fā)。我轉(zhuǎn)身望了望四處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心中忽然升起一陣陣莫名的傷感。
  回到我工作的地方后,當(dāng)同事們問及金錢與人生價值一類問題時,我總會想起父親,想起父親的同輩。
  我知道,有的人日進(jìn)斗金、腰纏萬貫,而像父親這樣的人,辛辛苦苦、勞碌奔波,所得卻只不過能勉強維持生計。
  但是,父親卻用自己的汗水支撐起了一個溫暖的家———一片屬于父親心靈全部寄托的天空———一片用盡語言也無法描述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