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絲瓜●06級中文系 張麗華
每逢父親抱怨母親把菜做咸了或者把水餃餡兒調(diào)淡了之類的事時,母親總會不急不慢地對我或者對我哥說:“你爸,搭棱瓜架都三起三落,本事人那!”一開始父親還會辯白幾句,后來,漸漸地放棄了。
這次種棱瓜,還是父親搭的瓜架。父親說這次搭瓜架種棱瓜“主要”是給小狗遮太陽。家里的小狗雖然有自己的窩,但夏天太熱,毒辣的太陽把它的窩曬成了小蒸籠,在窩里的它都快被蒸熟了。眼看到種瓜的時候了,還不見父親搭架,母親急了:“你閨女兒子都愛吃棱瓜!”父親笑了,我也笑了。父親也很“狡猾”:“這次搭瓜架主要是為了能納涼,下次可就不搭了,你又不喜歡吃!”
沒多久,棱瓜苗開始露頭了,頭上頂著點兒土,有點兒害羞!漸漸地,它們已經(jīng)長到半尺高了,最底層的葉子漸漸從睡夢中醒來伸展開腰肢,葉片嫩黃,渾身粘一層絨毛,嬌滴滴的觸須還不敢握住豎在一旁的秫秸。母親輕輕地用麻繩把它們系在秫秸上,這樣它們就可以踏實地向上爬。后來,它們上架了,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顏色深了不少。它們變得沉著了。
棱瓜葉子擠得越來越密,顏色像是被夏天給傳染了,熱鬧得很。小黃花、小瓜妞“戴”了一架。每天早上瓜架下面都會鋪一層黃花,有時還會粘到小狗身上。密密的葉子疊在一起,漏下絲絲陽光。
小瓜妞吃飽了變成粗棱瓜,這倒不害羞了,早早地從架縫里鉆出來,就怕你忘了它們。有的探頭探腦,有的藏頭露尾,有的如彎彎的月牙,有的直直倒立象模象樣。晚風輕輕一吹,就把它們扶上秋千,搖來搖去,逍遙自在。寂寞的小狗也懂了孤獨,嗚嗚叫著。頭上的棱瓜結(jié)伴玩耍,而它只有羨慕的份兒。
快下雨了,母親提前把它們修整了一下。雨如約而來,下得不粗野也不輕佻,大方地饋贈。雨停了,過濾掉一大半的熱浪,好不令人歡喜。這一架棱瓜也歡喜,洗去了幾日的疲乏,換上新衣,倍覺清爽。地下鋪了一層粘滿水珠的小黃花,又添一景。
晚上在瓜架下乘涼,母親得意地向父親絮叨今年這瓜分給誰家誰家,留下種子讓父親繼續(xù)種。父親也有幾分得意:“還是我搭的架好,要不哪會結(jié)這么多瓜!”母親“嗤之以鼻”,然后列舉一系列她做的“繁雜”工作。父親說:“明年搭的架得再大點兒。”他肯定又忘了他說不再搭瓜架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