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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學(xué)院報》 - 第17期

走過清秋


  這是一個讓我異常迷戀而又極其傷感的季節(jié)。
  窗外的秋雨仍然下個不停,走在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里,幾近說不出的感受。七年前的秋天,19歲的懵懂少年第一次踏上了漢中的土地,開始了他的大學(xué)生活。三年前的秋天,23歲的落魄青年走在吳堡的大街上,開始了迷茫不定的教師生涯,人生的變數(shù)也開始不斷呈現(xiàn),不安和憂郁充斥著整個三年。今天,走在吳堡的街頭,雨水依然如煙,秋風(fēng)依舊蕭瑟,而生活已不在原來預(yù)想的軌道。所有的想象都已經(jīng)失去了她往日童話般的色彩,而我依舊迷戀這個季節(jié),這個季節(jié)承載了我太多的淚水和憂傷,灑脫和歡笑。從19歲到26歲,七年以一種無法預(yù)料的方式完成了它在我生命里的第一個輪回。
  2001年的秋天對我來說絕對是一個具有轉(zhuǎn)折性的季節(jié),它基本上決定了我今天的一切。那年高考結(jié)束,考的學(xué)校一般,在走與不走的問題上躊躇了好久,一直想繼續(xù)復(fù)習(xí),但最后還是走了。繼而轟轟烈烈的大學(xué)生活拉開了它的帷幕,我永遠會記得那個季節(jié)的明亮,校園里濃烈的香樟樹的味道、清澈純凈的褒河水、連綿不斷的青山、八月濃郁滿校園的桂花香。我無法忘卻大學(xué)的第一節(jié)課,LILY教我們的第一首英文歌《yesterdayoncemore》,還有后來喜歡的《onlylove》、《poweroflove》等,以至于今天一聽到這些歌,都會不由地淚流滿面。我無法忘記在我不開心的時候,我總會一個人走在中文系樓前的那條路上,直到夕陽西下,華燈初上,并引用《史記》中的“離騷者猶離憂也”,自己將它命名為“離猶路”。我無法忘記去褒河游玩,我們走到迷路,一直到下午才找到出口,大家歡欣雀躍,然后在褒河水庫大壩上美美地吃了一頓片片魚,覺得那真是世間美味。我無法忘記那個油菜花開的季節(jié),自己背把吉他一個人在漢江邊的橋頭愜意地彈唱,引來周圍路人的匆匆目光,到今天我都佩服自己那個時候的勇氣,一種青春的沖動和美好。這些都是那個年代的標記,刻畫著屬于我的大學(xué)時代的特殊記憶。到今天我才認識到,那是我們最真摯,最純潔的年華,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來不及躲閃,我們轟轟烈烈,猶如涅槃的鳳凰,盡情揮灑著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我承認我是一個愛玩的人,基本爬遍了漢中周圍的大山,游遍了幾乎所有的景點,和一幫志同道合的兄弟不是在去玩的路上,就在討論哪個地方更好玩,哪個地方又新開了一家火鍋店。無憂的年華也總會有無憂的愛情發(fā)生,但我們的幼稚和單純抵不住歲月和現(xiàn)實對夢想的鞭撻,大學(xué)里的愛情猶如一場盛大的晚宴,夢幻般開始,來者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繼而匆匆退場,一片狼藉,留下的只有我們對故事本身的記憶和深深的感慨。面對記憶,我們要說的只是一句“還好,我都經(jīng)歷過”,就夠了,無需太多的感慨和不安,從容面對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好的主題。
  2005年的夏天,大學(xué)畢業(yè),我將我所有的記憶都留在了那個校園,我走的那幾天漢中一直在下雨,踏上火車的那個夜晚,凝視著這片天空,不知跟它說聲再見還是說聲永別,雖說故事還有延續(xù),而對我來說,我已經(jīng)真正告別了那個時代。青春的記憶從此以后只在記憶里,而不是我們作為主角繼續(xù)去書寫。工作后的三年對我來說改變了我人生的許多事情,我不再堅持一些事情,也不再相信一些事情,我相信親情對我重如泰山,相信友情對我的一諾千金,也相信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給自己寬容、給別人友善就是生活的所有,除此以外,別無他求。這三年的生活在我的記憶里遠沒有大學(xué)本科給我的烙印深刻,我只是那個校園里的匆匆過客,除了一幫學(xué)生,基本上就沒有別的了,我們所做的努力只是為了生活,而不是為了我們的青春本身,青春消耗殆盡,最后我親手將它埋葬,沒有流一滴眼淚,轉(zhuǎn)身離去。
  我沒有想到這個季節(jié)自己會無數(shù)次的夢回漢中。每天上課,面對我的學(xué)生們,感覺就像是當(dāng)年的自己,19歲的那年我和他們一樣,每天做著單純而又美好的夢,隨著青春的翅膀飛翔,沒有遺憾,沒有憂傷。我愛我的學(xué)生們,我喜歡他們的笑容,喜歡他們總給我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這也許就是久違的年輕的感覺吧。在成人的世界里,我們總是活得很累。
  驀然回首,轉(zhuǎn)瞬而過的時光,七年一次的輪回。在時光的隧道里,我忘記了青春的面龐,我努力地尋找,可總是找不到,我也不記得它的樣子,只有這個季節(jié)的秋風(fēng)在不斷地告訴我,七年了,都七年了,已經(jīng)過了我們做夢的歲月。就如同那天我偶爾在大街上聽到《一生有你》,待在原地好久,一直到樂曲結(jié)束,繼而隨著洶涌的人流匆匆離去。感動只是在一瞬間,接下來,我們依舊生活在當(dāng)下。正如王小波所說:“我就像這個城市的大多數(shù)男人一樣結(jié)婚、生子、買房子、賺票子,生活正在不可避免的走向庸俗?!睂Υ耍覀冋l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