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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師范大學報》 - 第55期

六十年紅色偶像變遷中的“雷鋒”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一直以來,都存在兩個世界。窮人的世界,富人的世界。高尚的世界,卑鄙的世界。美的世界,丑的世界。善的世界,惡的世界。有的人醉生夢死、驕奢淫逸,有的人饑寒交迫、朝不保夕。有的人高高在上、有權(quán)有勢,有的人地位卑微、勢孤力單。有的人窮兇極惡、殺人如麻,有的人心地良善、救死扶傷。有的人索取大于奉獻,有的人奉獻大于索取。有的人是丑惡的化身,有的人是良善的代表。有的人是天使,有的人是魔鬼。這是兩個天壤之別的世界,這是兩個并生共存的世界。
  《新周刊》主筆肖鋒曾在撰文《六十年后學什么》中談到,六十年紅色偶像的變遷說明了一個事實:什么時代產(chǎn)生什么樣的偶像,而每個時代偶像的產(chǎn)生都代表了某種需求。
  50年代是緬懷為新中國的成立舍棄生命的先烈,如江姐、劉胡蘭、董存瑞。60年代是愛崗敬業(yè)、先人后己的典型,如愿做一顆螺絲釘?shù)睦卒h以及焦裕祿、王進喜、歐陽海。70年代是科學家一枝獨秀,代表人物是向“哥德巴赫猜想”發(fā)起進攻的數(shù)學家陳景潤。80年代文體偶像大興其道,其中以具有拼搏精神的女排為代表。90年代是文化偶像和娛樂明星,周星馳和王朔成為叛逆的反英雄。21世紀則是“你”,那些敢于打破專業(yè)疆界、挑戰(zhàn)權(quán)威的“你”,善于表達自我、熱心公共話題的網(wǎng)民們。
  今天,在價值觀和思維體系進一步多元化的今天,為全民找到同一個偶像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代際之間,由于教育經(jīng)歷和信息環(huán)境不同,價值觀不同,哪一代也不再會是下一代的偶像,哪個個人也不會是所有大眾的偶像。不會再有雷鋒,這個各年齡全盤崇拜的超級偶像了。我們不再指望今天某位幫助老奶奶過街的小朋友回答說:“我是雷鋒。”
  是的,這是一個多元化、扁平化的偶像時代,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今天,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我們?yōu)槭裁催€要紀念雷鋒,又該怎樣學雷鋒?到什么時候,我們能仿佛置身于偶像同我們普通人同呼吸、共命運、同喜同悲的氛圍中?
  遙不可及還是近在咫尺?
  “青春啊,永遠是美好的,可是真正的青春,只屬于這些永遠力爭上游的人,永遠忘我勞動的人,永遠謙虛的人?!蹦闶欠襁€記得這樣的詩歌,溫暖而激進?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邊,叔叔拿著錢,對我把頭點。我高興地說了聲,叔叔再見!”你是否還有這樣的精神境界和美麗情懷,單純而動人?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曾因為毛主席的這一句而歡欣鼓舞過么,從而端正地坐在教室,伴著瑯瑯書聲開始對未來的憧憬,溫馨也從容?
  47年前的今天,毛澤東同志發(fā)出了“向雷鋒同志學習”的號召,從此,一個億萬人民參與的群眾性學雷鋒活動在中華大地上蓬勃開展起來。47年來,雷鋒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人像他那樣,刻苦學習,努力工作,奉獻社會;47年來,雷鋒引領著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長,神州大地涌現(xiàn)出一批又一批雷鋒式的英雄模范人物;47年來,雷鋒永駐人們心中,成為我們這個社會真情與愛心的化身,成為我們評判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標準,成為衡量社會風氣好壞的重要風向標;47年來,雷鋒精神以其無可比擬的道德魅力永存人間,深入人們的靈魂深處,成為中國人民可貴的精神財富。
  今天我們看不到過去那種學雷鋒熱鬧的場面了。那么,是雷鋒已經(jīng)離我們遠去了呢,還是雷鋒已經(jīng)走進我們生活的每一天了呢?
  今年的“3.5學雷鋒紀念日”,偌大的校園有些冷清,沒有什么紀念活動。在三食堂、五食堂,人們還是像往常一樣,飛快經(jīng)過,樹葉在風中被卷起,孤零飄散。日子依舊稀疏平常,學校的網(wǎng)站上有幾條“號召向雷鋒同志”學習的鏈接,貼吧卻少有提及。紀念也是需要土壤的,“80后”的時代,這種土壤已經(jīng)消失了。我們,是坐在父輩“28式”單車上學的最后一代;是將喝可口可樂、吃麥當勞當作童年奢侈的最后一代;是狂吃干脆面,集齊“小浣熊”貼畫兒的最后一代;是迷戀隨身聽和成摞的港臺歌曲磁帶,墻上貼滿“四大天王”、“小虎隊”海報的最后一代。我們卻也是被住房、婚戀、競爭壓力、人際關系、父母贍養(yǎng)、個人亞健康狀況、保險保障等問題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一代。我們不該忘了“雷鋒”,但興許并不是我們想遺忘,而是被遺忘。大學如此,小學呢?從家長、學校到社會關注更多的是孩子們的學習成績,“學雷鋒”之類的教育已成了形式,只是在3月5日這一天開一次班會、講一講雷鋒故事,再組織學生去打掃一下公共衛(wèi)生。這樣的教育是有效德育嗎?特別是被過度包裝的雷鋒,顯得高不可攀,其行為遠遠超出常人的限度,只能讓人敬而遠之。雷鋒既然那么的無私奉獻,又那么的不食人間煙火,天生“一顆永不生銹的螺絲釘”,常人學不來,但年年要學,只好假學假做,并非發(fā)自內(nèi)心,不可能堅持長久。
  其實在現(xiàn)代社會中,“雷鋒離我們很近”,我們,最應該學習的是雷鋒那種踏踏實實做好本職工作的精神。學雷鋒不能流于表面化,不是說每年的三月份你上街掃掃馬路,你就算學雷鋒了,掃馬路有清潔工人,用得著你嗎?反觀身邊,互幫互助則數(shù)不勝數(shù),人們或許不再刻意去學“雷鋒”,而是將“雷鋒”徹底地融化在了日常的生活瑣事中??梢允窃诖驋呓淌視r主動挑最累最重的活干,可以是坐公交時給孕婦、老人讓座,可以是義務為社區(qū)進行服務等。
  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副院長陸士楨曾說過:“雷鋒精神的實質(zhì)就是一種樂觀、向上、認同時代主流的精神狀態(tài),是努力改善個人與社會、他人和團體之間關系的狀態(tài)。學雷鋒精神就應該學他的這種狀態(tài)。我們現(xiàn)在的志愿者組織其實在精神上是與雷鋒高度一致的,可以這么說,他們就是當今社會的雷鋒,不過,這個“雷鋒”不是單指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體、一個組織。雷鋒精神發(fā)展到現(xiàn)在,面臨兩個挑戰(zhàn):一是市場經(jīng)濟下人們持有的價值觀是不是與當時雷鋒所持有的價值觀一致;二是學雷鋒是不是就是對雷鋒精神的簡單模仿。答案很簡單,雷鋒當時做的以及我們現(xiàn)在要學雷鋒的,終極目標其實是一樣的,就是要建立和諧的人際關系,營造溫馨的社會環(huán)境,讓自己做個受別人尊敬的人、受時代歡迎的人,不管你持有什么價值觀,以什么形式學雷鋒?!?br>  雷鋒在延續(xù)了幾十年的宣傳和盼望和無奈和痛苦的糾纏之后,在中國人的心中一定會繼續(xù)存在,它已經(jīng)成為一個傳統(tǒng)的理想,越是在疏離、混亂甚至仇視的環(huán)境里,它可以少見乃至絕跡于街頭,卻一定會存在于人們心中。
  新世紀,與雷鋒同行時代或許不再需要超級偶像,一個時代只有勇敢地面對真實的自我,才能解開心結(jié),找到重新起步的信心和動力。
  新的時代必然會有新的動力、新的定義和新的內(nèi)涵。
  志愿者,是雷鋒嶄新的繼承人。志愿者的名稱和形式來自西方,但落腳于中國,卻更像是中國的“學雷鋒運動”組織者在新時期為運動尋求的新突破。團中央一位負責人曾對其有一個解釋:“志愿者活動是從1963年開始在全國開展的全民‘學雷鋒’活動的繼承和發(fā)展。志愿者所倡導的‘奉獻、友愛、互助、進步’這個基本精神,是雷鋒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至于區(qū)別,學雷鋒活動是在計劃經(jīng)濟條件下,主要靠各級組織來組織的一些具體活動,志愿者活動在具體運作方式上,更適應市場經(jīng)濟的新形勢,強調(diào)參與這項活動主體的一種自愿、自覺和奉獻,在方式上更加制度化、長期化?!?br>  為什么一個只有22歲短暫生命的普通青年,能夠在中國這個有著十幾億人口的大國中,在包含著不同歷史時期的40年風雨兼程中,產(chǎn)生如此重要而深遠的影響?雷鋒的成長經(jīng)歷已經(jīng)做了回答:雷鋒是一個平凡的中國青年,但他傳承著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文化,體現(xiàn)了進步時代對一個公民的基本要求。
  廣州市教育科學研究所副研究員蔣亞輝認為,新時代雷鋒精神在青年志愿者身上得到了強烈體現(xiàn),社工就是未來職業(yè)化的技術(shù)型‘雷鋒’。
  在2008年《廣東省志愿服務發(fā)展調(diào)查報告》顯示:在受訪的志愿者中,有36.5%的人未接受過任何培訓。也就是說,近四成志愿者是憑借滿腔熱情和愛心從事志愿服務,越來越多的人都是因為愛心和熱情加入志愿服務行列。但有61.8%的志愿者希望得到專業(yè)技能的培訓,不過這種需求多得不到滿足。專家分析,這可能與志愿組織自身缺乏運作資金有關,也可能與社會教育機構(gòu)教學體系滯后于現(xiàn)實需要有密切聯(lián)系。報告還指出,45.9%的志愿者認為“服務過于形式化”,36.7%認為“服務領域單一”。服務內(nèi)容重復單調(diào)、服務項目缺乏吸引力已經(jīng)成為當前志愿者流失的主要原因。在新世紀,如何將雷鋒精神延續(xù),如何更好地發(fā)展志愿者,更好地規(guī)范志愿者隊伍,讓更廣大的人受益,這是更迫切要解決的問題。
  每年3月5日,應該有一個節(jié)日一般的“學雷鋒日”。
  我想,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諾爾曼·白求恩》暢銷和熱播之后,應該見到豐滿的雷鋒藝術(shù)形象。在玄幻、穿越、盜墓、諜戰(zhàn)、職場、養(yǎng)生、心靈等類型小說又各領風騷,應該有一部長篇小說來完整、真實、藝術(shù)地描寫雷鋒———這位人民群眾時時記著的英雄人物!
  先哲云:三十而立。進入2010年代,所有的“80后”都將面臨著這樣的立身拷問。視野轉(zhuǎn)向物質(zhì)的層面,看見的是“三十難立”的失望的大多數(shù);在社會責任感與公民素質(zhì)的一邊,凸顯著一片溫暖的亮色。在社會的大染缸里,主流“80后”們沒有沉淪,而是學會了承擔和堅守。當年美國炸我大使館時的游行隊伍已經(jīng)成長為汶川大地震后的自發(fā)志愿者,成長為北京奧運會上那些最美的微笑天使,成長為現(xiàn)在的舍己為人、勇救落水兒童的長江大學大學生群體。顯然,雷鋒精神已深入了社會,深入了生活,“雷鋒”并未遠去。80后,并不是失夢的一代。(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