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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期
童 年
我出生在一個大城市的小郊區(qū)。跟隨打工的父母,輾轉(zhuǎn)了四個小學(xué),換了很多次住處。
不像很多描寫打工的歌里寫的那樣擁擠臟亂,我的家,小而美。
一個房間里有廚具有書桌,沒有隔間,卻從不覺得寫作業(yè)會被打擾。吃了飯大家就窩在一起看電視,不敢跟爸爸媽媽搶臺,就跟著他們看了很多看不懂的連續(xù)劇。如果他們不在,就會上演我和弟弟關(guān)于看什么的“嚴肅辯論”,是看他的《鐵甲小寶》還是看我的 《小鯉魚歷險記》,我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試圖將對方說服。事實證明,一切都是無用功。最后上訴父母判決,總是要我讓著小的。媽媽會在向陽的窗戶上種兩棵蒜,它會開花,小小的、欣喜的花朵搖搖晃晃,不知道自己承受了雪和風(fēng)霜。
我印象很深的一個住處,在一片田野之間。前面是種的玉米,后面是廢棄的高粱田。玉米地有時會種西瓜,搭起一片片大棚,看上去像白色的軍隊。玉米種下去竄的很快,不久后就是一片密匝浸實的綠色,綠的純粹,一眼看過去,仿佛每個毛孔被熨帖的舒暢。玉米熟了的話,我們幾個小孩子,會商量著去偷幾顆,然后跑到后面的高粱田生火烤著吃,生火用撿的高粱秸稈,鹽啊辣椒粉都是用作業(yè)紙包著從家里偷出來的,看著生起來明晃晃的火焰,一群平時嘰嘰喳喳的小孩子都會安靜下來。其實沒人會烤,不是沒熟,就是烤黑了,根本不好吃,當(dāng)時卻只憑著好玩的心情不厭其煩的烤了好多次。
最愛是夏天。初夏里一起去小山頭挖野蔥,挖野蔥可有學(xué)問了,把它完整的拔出來需要“巧勁兒”,不然最有味道的蔥頭就會留在地里,可惜。野蔥用香油拌特別下飯,但再好吃也吃不完,就這里送兩把,那里給一籃,到了飯點,鄰里之間都是野蔥獨特而辛辣的味道。
附近有泡沫工廠倒閉了,留下廠房一大片的空地和一大堆的硬泡沫。下雨漲水,半截的廠房就蓄滿一池的水,日子一長,就生出了水草和龍蝦。我們一群小屁孩,就劃著“泡沫船”釣龍蝦,比賽誰釣的龍蝦最老最紅,贏的人就能收獲“孩子王”的自豪,那可是我少年時代最渴望的東西。
童年也不僅是春日和煦,因為貪玩,我被爸爸打過,他好像無法理解為什么我一個女孩子能想出那么多花樣玩。更要命的是,我不僅點子多,還能將它們付諸實踐。我家里有很多鐵絲,還有老虎鉗等工具。于是我就選了最近的兩棵粗壯的大樹,爬到樹上,扭扭轉(zhuǎn)轉(zhuǎn),再加上一個舊輪胎,一個完整的秋千就完成了。它就變成我們一堆小孩眼中的 “香餑餑”,為了搶到它,一放學(xué),一堆小孩就爭先恐后的跑,那棵樹邊,總有好幾雙亮晶晶的眼。坐在秋千上的人總是享受的,不僅是因為上面擁有“風(fēng)一樣的自由”。作為創(chuàng)意的作者,我接受了小孩們或大或小的“賄賂”。一天一天過去,輪胎一個個磨損,一天,那棵樹生生被鐵絲切斷了。這棵樹是房東的寶,為此我挨了爸爸一個星期的罵。
想起來真好。
很多片段都漸漸的忘了,我也無法像小時候那樣,爬樹上墻,無憂無慮的撒野。我能做到的是,在陽光灑滿草地的時候,沒有前方的瘋跑,在被苛求成長的時候,輕輕的想想童年。
或許這就是一種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