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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科技大學報》 - 第314期

冬雪


  我曾怨過冬,怨它寒風冷雨入骨,我頂著透心的涼無處可藏;我曾怨過雪,怨它皚皚飄往別處他鄉(xiāng),偏不睬我一肚相思愁腸。可是如今,我愛極了冬,愛極了雪,愛極了因冬雪換裝的校園。
  天色溶溶,華燈初上,你裹著風夾著雨翩翩而來,一襲銀色華裳,清清淺淺裹了風塵。那夜的雪是羞澀的,欲落還休,帶著猶疑,零星降臨,只有借著燈,才得以匆匆一瞥。雪子啊,你為何而來,莫不是天宮的夜太寒冷,才叫你玉碎而下,落拓飄零;還是你童心未泯,來到凡間飛花弄塵?雪子啊,你要到哪里去,為何你飛入草叢就不見,飄入湖中便零散,就算打落在我肩上卻也不容我多瞧上一眼,莫非你急著親吻這方土地,重溫與它昔日的情緣?
  罷了,何必詢問你的來處,著急你的去處,你能來,我已是歡喜萬分了。要知道沒有雪的冬是孤寂的,是清冷的,是沒有魂魄的。地處南方,春花、夏日、秋月都能盡興,獨獨這冬雪總是叫人魂牽夢繞?!八匮┘娂婜Q委,清風飆飆入袖?!惫湃说牟艢夂驮娗槲叶际菍W不來的,只覺得“雪”是一個美麗的字眼,一字便成詩。無需修飾,百絮落紛紛,薄霧掩星辰,有雪的夜就是浪漫夜。
  唯有冬才能有如此大的手筆,瓊芳滿地便是晨的驚喜。那日晨起,白雪覆地,長衣護膝,我便出門迎你。你用圣潔的唇,親吻著這座冬日的城。白了,都是亮眼的白。樓是白的,一座座樓房一改往日威嚴姿態(tài),反倒是多了幾分憨厚可愛;月湖橋是白的,一日未見,湖仙子便系上了素色腰帶;道路也盡染了白,車子行人過,留下深深淺淺的胎痕和大大小小的鞋印;就連平日里蕭條不打眼的樹,星星零零地綴點兒白,倒也顯得格外精致了。那日的科大呵,像極了新娘,我從未見過它這般動人的模樣。多想生一雙翅膀,以飛鳥的視角,飽覽這片凈土。
  宋代盧梅坡有詩曰:“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毖┦敲返氖澜?,梅是雪的靈魂,即是有雪,怎能無梅?梅園的一樹樹臘梅開得應景,靜靜站在雪地里,瓣瓣冷艷,從蕾到蕊,串串風雅,從枝到條。你倚梅淺笑,眸光瑩瑩惹人憐。
  雪還在下。風輕時,你是溫柔的;風狂時,你是野性的;風停時,你是安靜的。
  雪鬧時,人心也是鬧的。三個四個還嫌少,必定是八九成群,一場大雪撩撥了一校園的狂歡。打場你追我趕的雪仗,那灌入脖子的冰冷,原來是對手來了個猝不及防;堆個憨態(tài)可掬的雪人兒,呵著凍得通紅,像紫茄子一般的手,還尋思著上哪兒找雪人的手和眼;拍張別具一格的留影,灑起漫天飛雪的,歡喜仰空跳高的,紅妝回眸一笑的……雪落下心自然是歡暢的,任憑年歲幾何,都按捺不住內心對冬雪的那份莫名之愛,歡喜得像個孩子,把一整年的不愉快都埋沒在著風里雪里。
  雪靜時,人心也是靜的。兩個人都嫌多,只想獨自一人踏雪而行,想些不著邊的心事,聽雪輕語呢喃,看殘荷抱雪而臥,再伸手惹一指尖兒涼意。想著曾經的似水流年,早已風輕云淡,曾經的繁花似錦,早已曲終弦斷,莫要傷懷,把一切新年的小心意寫進這大雪紛飛的書簡里。
  元旦過后,雪開始融化了,化在我盛故事的杯中。只飲一杯,就醉倒在那份冰瑩和醇香里?;秀弊硪忾g,牽腸掛肚的是科大的下一場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