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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大學報》 - 第1416期

秋赴岳麓山


  網(wǎng)上查到兒子被湖南大學錄取,一直懸著的心才覺安穩(wěn)。迫不及待點開湖大的網(wǎng)站,紅墻綠瓦的“千年學府”掩映蒼翠如蓋的岳麓山下,靜若處子。網(wǎng)站“約”麓山三個字吊足人的胃口,把一家人的心從美麗江城湖北武穴牽引到巍巍麓山,泱泱湘水,等待著“相約”岳麓山。
  等待相約的日子,全家人都為相約麓山做著幸福的準備,老婆最忙,打棉絮,訂酒店,買日常用品,吃的、穿的、用的裝了幾大箱,我負責保養(yǎng)車子,查詢路線,兒子還去剃了個軍訓的平頭,顯得特別的精神。
  8 月 28 日,秋剛至夏未遠,感受不到一點的秋意,天氣火熱。大包小箱的行李足足塞滿后備箱,一家人懷著憧憬,迎著剛露半臉的朝陽,向著岳麓山奔馳。腦中想象著湘江、橘子洲頭、千年書院……車特意在兒子高中母校雄偉的大門經(jīng)過,兒子隔窗與母校相視一笑,自言說“母校越來越美了!”,算是與相處三年的母校作個告別。車剛離城區(qū),兒子拿出剛學習不久的吉它,彈起了一曲《童年》,“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操場邊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師地粉筆還在拼命唧唧喳喳寫個不停…”,從不言唱的老婆,也開了腔,輕聲吟唱。如煙往事,與兒子的點點滴滴,思緒如脫韁之馬,飛回了從前。
  曾記得,兒子剛 8 個月,生活所迫,懷著不舍,登上了南下的綠皮火車;曾難忘,春節(jié)從廣東回家,母親開門時,兒子躲在母親身后,生怯怯的眼神;曾記得,兒子初一時,一次考試作文沒寫完,眼淚花花流;曾記得,剛進高一第一次考試,妻子從班級群獲知兒子數(shù)理化及總分全班第一時,激動得眼淚奪眶而出;最難忘,高考時,兒子剛好感冒,發(fā)熱,咳嗽不止,晚上的每一聲咳嗽都讓我們心神憔悴,徹夜難眠;最難忘,6月 22 日晚,查得高考分數(shù)時,我和老婆心潮澎湃,相擁而眠!
琴歇,歌停,妻兒在切切私語。家鄉(xiāng)的山巒、湖泊、流水、人家都在車后漸漸遠去,經(jīng)黃石,過咸寧,至岳陽。按規(guī)劃,本想首登岳陽樓,感受“心曠神怡,寵辱偕忘”;親臨洞庭水,體驗“上下天光,一碧萬頃”;神會范大夫,參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解心積茅塞。后因時間不早,妻兒催促,只好作罷,留他日再訪。
  下午 3 時在古樸典雅的高速門樓看到修長的毛體“長沙”二字,長途的疲倦頓時全無,過湘江時,顧不及開車之要務,偷溜了幾眼湘江“倩影”,波光粼粼,漫江碧透,兩岸高樓鱗次櫛比,中江百舸爭流?!伴僮又揞^!”,我興奮大喊,江中那片青翠綠州闖入眼簾,老婆怒嗔了我一眼:“用心開車”,只好眼歸正道,沿湘江北去,至約麓山。
  車至瀟湘路牌樓路口,一巨石上的“湖南大學”4 個大字格外搶眼,遭受戰(zhàn)火洗禮的兩根愛奧尼克石柱向天而立,訴說著這座千年學府厚重的歷史。
  迎面而來的是東方紅廣場毛澤東巨大雕像,偉岸莊重,左側(cè)科學館毛主席題詞的“湖南大學”四個字,立在西洋風格的拱券之上,老圖書館紅磚清水墻,綠色琉璃頂,大學內(nèi)建筑多為紅墻綠瓦,回紋斜脊,轉(zhuǎn)角斗拱,圓柱飛檐,目之所觸,一派民國風,道內(nèi)兩旁古樟參天,虬枝相挽,遮陰避日,偶遇學子捧書緩行,漫行林陰大道,一屋一歷史,一道一風景,與歷史對話,與心靈同行。
  匆匆瀏覽校園,意猶未盡,可已是日薄西山,我們只好到原訂好的校邊小酒店休息,恰好酒店老板是湖北荊州人,都笑稱“老鄉(xiāng)”,酒店小而精致,干凈衛(wèi)生,環(huán)境清凈,洗落一天的疲敝,一家人酣然入夢!
  翌日早晨,小雨初停,想沾沾“千年書院”的文氣,我們經(jīng)湖大校園直奔岳麓書院,因路況不熟,兒子用手機導航,我與妻隨行,沿著小徑,踏著石板路,拾級而上,因時間尚早,游人不多,只
有三兩晨練的老者和年輕的學子。曲徑通幽,涼風習習,行不多時,妻就汗水涔涔,脫下漂亮的高跟鞋赤腳前行,行至山頂,掩映在岳麓山下紅墻綠瓦的湖南大學盡收眼底,溫秀的湘江攜山而行,心曠神怡。
  找不到書院,我們問一山道學子,學子笑曰“書院在湖大,不在山上”。兒子再看導航,“哦,我導的是岳麓山,不是書院”,妻說兒子“誤導”,兒子拉著老婆,嬉皮笑臉:“你不也欣賞了岳麓山的美景了嗎?這是個美麗的錯誤”。是呀!人生你刻意追求的并不一定是最美景致,不經(jīng)意的偶遇也許才是今生美最的風景!
  打道回府,經(jīng)愛晚亭,從后門憑湖大入學通知書,免費游千年岳麓書院,書院不愧為中國古代“四大名院”,庭院重重,院廊回回,流水潺潺,名聯(lián)古對,書香四溢。承朱張之緒,育世代名仕,難怪余秋雨對岳麓書院評價說:“你看整整一個清代,那些需要費腦子的事情,不就被這個山間庭院吞吐得差不多了?”,流連名仕墨跡,感嘆文化瑰麗,因自己腹墨不多,嘆為觀止,拍下俗照留念,以染墨香。
  送兒千里,終有一別。品完回味無窮的“臭豆腐”,嚼著香甜的“糖油粑粑”,吃著夸張的“大臘腸”,5 天的假期快要見底,與妻計劃 9 月 1 日一大早回程。
  啟程前,老婆又回到兒子的宿舍,洗了剛洗的鞋,抹了昨天剛抹的床和書桌,重復 N 遍的嘮叨。眼里已噙著眼淚,走出宿舍,至走廊樓梯口,已是泣不成聲,抽泣而行,約過湘江。
  我們不舍的把從未出遠門的兒子留在了麓山下,湘江畔。無以言表,且以兒子宿舍的楹聯(lián)為囑:“人生似水面行船逆浪橫風尋常之事,學問如農(nóng)家種地服田力穡乃亦有秋”,不經(jīng)歷風雨,怎能見彩虹,不勞其筋骨,怎能為男兒。
  行走在小城,心中還是麓山巍巍,眼里仍是湘水泱泱!
  音頻:趙浩天、劉含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