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這肉真香,真好吃!”紅燒肉還在嘴里的我不絕地稱贊道,一塊肉入肚,不停地咂咂嘴,筷子又夾起另一塊肉來。
重大節(jié)日,少不了豐盛的家宴,家宴上紅燒肉才是一頓飯的主角。在我家,吃了紅燒肉才叫過了年,奶奶總說,吃了這紅紅火火的紅燒肉,保佑來年紅紅火火、心想事成。奶奶以她特有的方式支撐著整個家。
我家的紅燒肉和其他人家的有些不同。
奶奶的這門手藝是年輕時在上海學會的。
“上海紅燒肉全國有名,在上海開店的時候就喜歡跟人家學學手藝?!蹦棠陶f的時候眼里閃著光,回憶著那段辛苦又快樂的時光。
“上海人吃東西濃油赤醬的,什么東西都喜歡醬一醬再吃,紅燒肉也是這樣。但是,家里吃東西清淡些,你爸爸、伯伯、姑媽又喜歡吃甜的,我就變通了一下,只用一點點醬油,然后放紅糖,又紅又甜又好吃!”
奶奶總是這樣,家里人愛吃的東西都會學了去做,為了適應家里人的口味,會變通做法,進行創(chuàng)新。從最早的各色菜譜,到今天的手機美食軟件,奶奶總在學,總在變通,頗有份美食家的氣度。聽爸爸說,紅燒肉的底料就經(jīng)歷了從老抽、紅曲米、豆腐乳到醬油配紅糖的變化。不管食材佐料如何變化,那一份對家人的堅守與付出卻亙古不變。
“紅燒肉一定要選帶皮的五花肉,五花肉肥而不膩有嚼頭。”奶奶向我展示著。
“肉要燉得入味,還要不散,傳統(tǒng)的做法不行,考究的人家用火烤,我就變一變,用開水燙、用刀拍?!?br />
接下來就是切肉,奶奶刀功了得。刀在磨棒上劃了劃,左手按住肉,右手有節(jié)奏地切著,速度不快,但很干脆、整齊。
下面就是佐料與肉的完美相遇。家里的土灶一直沒有拆,留到今天,奶奶認為一灶旺火最能使紅燒肉出彩。大鍋里,若干肉塊,少許醬油,放上紅糖,倒上開水,靜待這場神奇的變化。我也要為家人做些貢獻,左手拉風箱,右手添木柴,好菜當有好火配。廚房里熱氣騰騰,大鍋內(nèi)濃湯滾滾,加上新收的芋頭,跳脫出幾絲野性。這又是奶奶的變通。油脂被芋頭吸收,湯汁被肉吸收,咬一下筋道爽口,有種讓人欲罷不能的感覺。
“日啖一碗紅燒肉,不辭長作中國人?!蔽蚁霒|坡吃到這紅燒肉也會發(fā)出這樣的感慨吧。
家宴上,依舊是奶奶的紅燒肉最受歡迎。
火候的文烈,味道的濃淡,各家各戶,自有變通。相對于變化,傾注的心意卻是不變的。一碗紅燒肉,變與不變之間,都承載著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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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期